陆芸裳要去北平参加学术讨论会,这也是自他们两人确定关系以来第一次的别离,说舍得那是骗人的,夜秋霖一点都不想跟她分开,更何况他们两个人刚在一起。

但是夜秋霖知道英语教师也好现在在公报的事情也好都是陆芸裳所热爱的事,在这个世界上能让陆芸裳去做自己喜欢做的事是夜秋霖一直想给陆芸裳的,但是不管是公报也好崇德也罢却都是陆芸裳自己争取来的,一瞬间夜秋霖觉得陆芸裳要比她想象中要强大勇敢的多。

陆芸裳紧紧的握着夜秋霖的手说道:“我这次去大概会停留七天,说来我好像好久都没有出远门了。”

陆芸裳尽量云清风淡的说着却看着夜秋霖的反应,夜秋霖却没有什么表情。

陆芸裳知道夜秋霖心里担忧的不得了,上次在杭州发生的事情他们两个都心照不宣不愿意提起,但是不愿意提起却不代表不存在,每次想起这件事陆芸裳却还是会在睡梦中惊出一身的汗出来,那威廉的死状她还清楚的记得,这份罪恶是她深藏在心底的东西,其实之前在她精神最萎靡的那段日子她很想去警署自首,但是后来遇到了莫少卿,到了公报内,她却又犹豫了,但是她早就想好再把自己手上最想做的事情那个翻译做好之后她总会直面心中的罪恶去自首的,她接受夜秋霖的另一个考量却也是在她自首前她不想让自己后悔,错过自己爱的人。对于陆芸裳来说他们现在在一起的每一天弥足珍贵,每一分每一秒她都不想浪费,其实这去北平如若不是莫少卿再三要求,她却也不想跟夜秋霖离开,但是这次的学术研究机会对于她的翻译来说却有很大的价值她却又不得不去。

夜秋霖自然是不知道深藏在陆芸裳心中的那些想法的,陆芸裳有一点没有想错,他是怕陆芸裳在北平遇到危险,但随即夜秋霖却又自嘲的想着只要不是跟自己在一起陆芸裳又会遭遇什么事情,自己却才是那个危险源头罢了。

夜秋霖却从身上缓缓的掏出一个东西来,那东西被手帕包的好好的,夜秋霖把她递给了陆芸裳,陆芸裳打开那个手帕,却看到里面躺着的是一把手枪。

这手枪她却是很熟悉是当初许墨文给她的那把,杭州那件事之后她以为这枪已经被夜秋霖给扔了。

陆芸裳不解的看着夜秋霖,夜秋霖却对她说道:“这个给你是防身用的,我只是杭州那件事你一直记在心上,但你也要记得不关你的事情你只是为了保护自己,也许你不在上海可能才是对你最大的保护,因为我不知道能不能保护好你。”

夜秋霖说着说着声音却越来越低,陆芸裳怎会不知道他那之前的隐忍克制一是因为自己没有接受二是因为他的身份惧怕对她带来伤害。

陆芸裳轻轻抱住他对他说道:“傻瓜,我从来都不需要你的保护啊,你想的什么我都清楚,比起我自己我却希望你能保护好自己。”

陆芸裳在他们在一起之后不是没有问起这个义帮到底有什么好的,夜秋霖却不想放弃义帮,她知道夜秋霖并不是一个重权势的人,但是那个时候夜秋霖给她的回答是他有自己的考量,陆芸裳知道自己的弟弟长大了有些事情也是不能强求,即使她的心里万分的担忧他现在的身份他的安全,但是这个夜秋霖想要的事情她也没有办法再说什么。

一场温馨却不舍的离别,陆芸裳这次的心态却不怕,她知道夜秋霖还在上海等着她,便让她会迫不及待的回来的。

陆芸裳走后夜秋霖也忙碌了起来,老爷子的吩咐他却不得不听,他开始打交道的便也是那些所谓的高官达贵,兴许夜秋霖时常摆着臭脸却也让这些高官达贵很不喜欢,但是却也看在老爷子的面子上没有多说什么,好在这夜秋霖的办事手脚十分的麻利,论谁也挑不出什么诟病出来。

夜秋霖就这么逼自己完全沉溺于码头的事情当中,也可以减少自己对陆芸裳一日不见如隔三秋的思念,这期间孙康宜倒是来过几次,不过孙康宜过来也不是什么稀奇事,这义帮本来就有很多帐需要跟孙康宜对接。

难得的在这码头上孙康宜却成了夜秋霖唯一能够说话的人。

孙康宜一边看着那帐一边说道:“说来我也是搞不懂这老爷子,这义帮的钱却还没有缺到必须跟这些人合作。”

夜秋霖却是难得的听到孙康宜的抱怨,在夜秋霖的印象中孙康宜能够得到老爷子重用的主要原因便是孙康宜少说多做的性格让老爷子十分的信赖。

夜秋霖笑着对他说道:“老爷子做哪件事之前是跟我们商量过的,我想他必定是有他的想法吧。”

孙康宜望着他那眼神却像是觉得这话不像是夜秋霖说出来的,孙康宜对夜秋霖说道:“你知道你自己最近变了很多吗?”

夜秋霖却没有想到他会这么说便反问道:“是吗?为什么你会这么说?”

孙康宜说道:“之前的你就像一头高傲的狮子,即使是老爷子也没办法驯服你,在我的眼里你就是个我行我素的人,不过最近你貌似变了许多就像是被顺了毛的狮子一下子变成了猫。”

这样的形容让夜秋霖很不喜欢,但是却不容置否,他是在无形中变了,或许是想通了一些事又或者再思考一些事,但是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他还知道自己正在做什么。

夜秋霖却也对孙康宜说道:“其实我才对你很好奇,我知道你在我之前进义帮的,其实如果别人都说我得到老爷子的重用,在我看来老爷子最信任的应该是你。”

孙康宜却突然的笑出声来说道:“你错了,老爷子谁都不相信,他只相信他自己,我的故事却也没什么好说的,当初的时候我爹是义帮管辖内的一个小商铺的大夫,他经常被请过来帮义帮的人看病,我有的时候会随着我爹过来,有一次却无意看到了老爷子放在桌上的账本这一看便入了迷,却不想被老爷子看到了,他却跟我爹说送我去学金融,我爹哪里知道什么是金融,西方人传过来的玩意儿,却没有办法拒绝老爷子,我就这么稀里糊涂的被送到了国外去,连我爹去世最后一眼我都没见到他。”

这是孙康宜第一次对夜秋霖说出这件事,没有隐藏眼神内也看不出悲伤来,夜秋霖询问道:“你恨他吗?”

孙康宜却说道:“恨,我为什么要恨他,我现在过的不好吗?我按照他的医院念书回国却也得到了他的重用,这样有什么不好的,这人有的时候就是要想开点,如果只懂恨和抱怨却没有办法活下去,之前的时候我觉得你跟我是两类人,现在却觉得你跟我越来越像一类人了。”

夜秋霖不知道为什么听完他说的话却有种毛骨悚然的感觉,他对孙康宜这个人不清楚也不想了解清楚,他很感谢孙康宜之前的时候帮助自己,但是却忘了他留在老爷子身边这么久却不是夜秋霖所能深交的人。

孙康宜看着他愣住对他说道:“我不会是吓到你了吧,放轻松,我只是开个玩笑罢了,谁叫你平常一直冷冰冰的绑着一张脸,不过有你在这义帮却还算是有希望。”

夜秋霖却还没有深究孙康宜这话里是什么意思,却被人叫了出去办事去了。

许墨文自从跟季夏灵说开之后有些东西就怦然瓦解了,他们两个人在季家表现的安然无恙,却难得有个永乐做为掩护的场所。

许墨文虽然暂时是接受了季夏灵但是却也不代表他能够接受他们两个的关系变得一下子很亲近,季夏灵就跟个小孩子一样有意无意的就要跟他接触,有的时候是触碰他的身体,有的时候是触碰他的手,有的时候摸摸他的腰,终于在那咸猪手凑上来第三遍的时候,许墨文对他说道:“我警告你给我适可而止。”

季夏灵这个时候却像个做错事的小孩子一样一动不动的站在那里,许墨文看着他又觉得他刚刚是不是太凶了,许墨文跟他说道:“我还没习惯,你别这样。”

季夏灵听到他这话却也是红了脸说道:“其实我也是第一次跟男孩子交往。”

许墨文之前的时候却也不知道原来自己也好龙阳这块的,之前在义帮的时候都是男人,经常也搂搂抱抱的他也没有觉得什么,只是现在季夏灵要碰自己他就觉得有些不舒服,倒不是其他,他总觉得这小子带了点别的意味在里面。

许墨文对他说道:“我还以为你是情场老手呢。”

这话本来也是开玩笑却把许墨文逼急了说道:“我才不是呢,我从小到大只对你有感觉,我之前连女孩子的手都没牵过。”

许墨文却想到了之前他跟王藕清亲昵的样子对他说道:“我才不信呢,你跟那个王小姐不是亲昵的很还有上次你去那个地方熟练的很。”

这下季夏灵真的急了他急忙解释道:“我跟王小姐那是演戏,看你会不会为我吃醋,那个地方都是之前的时候他们怂恿我去的,我真的一次都没有做什么事情出来。”

许墨文看他这个样子却越看越可爱,他之前听人说情人眼里出西施他还觉得是瞎扯,现在看来却真的是这样,为什么这人越看越可爱,只不过且不说他们两个现在的关系,他们都是男的,走出去也不含有人祝福他们的。

许墨文低下头去对他说道:“你有没有想过你可以跟女孩子在一起有美满的家庭,你是我弟弟不说,我们两个走出去也是被人笑话的。”

季夏灵却突然的歇斯底里起来他突然捧着许墨文的头让他面对自己,他对许墨文说道:“我爱你不在乎你的性别也不在乎你是我哥哥这件事,换句话来说在知道你是我哥哥之前我已经喜欢上你了,不管怎么样你就是我的,我不管你已经接受我了,即使你推开我我也不会放开你的,全天下都反对我也只要你一个,我这辈子就认定你了。”

这样的一辈子的承诺让许墨文有些恍惚,但是这一刻他却深刻意识到他真的是被人爱的,这个人爱他不顾世俗,小的时候他的养父母不爱他,他的小姨抛弃了他,他的生父也不爱他,但是现在有个人是真的爱着自己。

许墨文就这么笑了,他轻轻的凑上去去在季夏灵的嘴唇边上落下一吻还能等季夏灵反应用额头抵着他的额头说道:“你还真是个傻瓜,一个傻到无可救药的傻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