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姐儿家男丁多,家里种了好些地,日子过得比别的人家富足,家中也只有她一个姑娘,因此性情就养得很娇蛮。
按理说,都姓许,都是一个族里的姐妹,就算彼此感情不亲近,也不能互相践踏。
但宝姐儿却仗着自己受宠,瞧不起族中别的姊妹们,尤其瞧不上许红豆。
不为别的,就因为红豆生得比她略微好看一些。
以前她就常常欺负红豆,如今看红豆嫁给了荆芥,就打从心眼里不服气,恨不得把红豆给推下车。
和她一问一答的不是许氏族里的人,是个外来户,叫韩彩霞,平日最喜欢捧着宝姐儿,跟着宝姐儿一块欺负人。
红豆在脑子里快速把这两个人以前的所作所为过了一遍,心中就止不住冷笑。
她已经不是从前的红豆了,才不会任由旁人欺负。
“韩彩霞,你知道怎么勾引男人吗?”
韩彩霞啧啧笑道:“我哪儿知道啊,许红豆,你不是最擅长吗?这事儿你得问你自己啊。”
红豆微微翘起了小巧的下巴:“你既然不知道什么是勾引男人,那你怎么知道我在勾引男人?如果你觉得我是在勾引男人的话,那说明你对勾引男人这方面也很熟悉呀,难不成,你勾引过男人?”
韩彩霞被怼得说不出话来,急得跟宝姐儿求助。
“许红豆,你别得意,我们大家伙都知道,那天你就是因为勾引荆芥才要被沉塘的!如果不是荆芥被你狐媚住了,娶了你,你现在早就喂鱼虾了!”
红豆定定地看着宝姐儿的脸,忽地记了起来,那日在祠堂内,叫得最欢的就是宝姐儿和她娘。
“你说我勾引我家相公?”
红豆捏了一把荆芥的胳膊,清凌凌地笑:“相公,你说我勾引你了吗?”
荆芥本不想参与姑娘们之间的斗嘴,奈何架不住红豆一直朝他眨眼睛,只好叹气摇头:“没有,你从不曾勾引我,是我心甘情愿的。”
“听见没?”红豆得意地朝宝姐儿点点下巴,“我家相公是心甘情愿娶我的,宝姐儿,你也早些找个心甘情愿娶你的男人吧,可别挑来挑去了,再挑下去,就成老姑娘啦!”
宝姐儿马上就十九了,这在景朝已经算是老姑娘了。
按理说她家里条件不错,长得也还好,提亲的人应该排着长队才是。
但谁叫宝姐儿有个泼妇的老娘,她自己也脾气暴躁呢?
上门提亲的人来了又走,都是被宝姐儿和她娘给吓跑的。
渐渐的,宝姐儿凶悍的名声就传了出去。
从前是媒婆踏破宝姐儿家的门槛,如今成了宝姐儿的爹娘腆着脸去求媒婆。
宝姐儿的婚事已经成了他们全家的心病了,红豆当众刺了宝姐儿的痛处,宝姐儿都气红了眼,立马要去撕扯红豆的嘴巴。
“住手。”
荆芥用手一挡,就把宝姐儿挡了回去:“红豆年纪小,说错了什么话,你一个做姐姐的何必要跟她计较?”
宝姐儿红着眼,委屈得眼泪都在眼眶里打转转:“荆芥,你就这么护着她吗?是许红豆先说我的!”
“明明是你先说红豆,要不是你和你的好姊妹方才往红豆身上泼脏水,红豆也不会说你。”
宝姐儿越发伤心,生得这么好看的一个男人,怎么偏偏就被许红豆这个毛丫头给迷住了心窍?
她娘曾经说,许红豆的娘亲生得跟狐媚子一个样,许红豆就是随了自己亲娘了,天生就会勾引男人。
从前宝姐儿还不信呢,如今看来,果然没错。
“我说的都是事实!不然那日红豆为什么要被沉塘?”
“那我说的也是事实呀,”红豆托着下巴,笑得跟一只狡黠的小狐狸似的,“难道宝姐儿你已经有人家了?你现在还赖在家里嫁不出去,不是老姑娘是什么?”
宝姐儿气得嗷嗷叫,坐起来又要撕扯红豆,荆芥身高臂长,双手一抱,就将红豆从牛车上抱下来了。
宝姐儿扑了个空,差点摔下去。
“荆芥,你干嘛把我从车上拉下去!我给了一文钱呢。”
看着渐行渐远的牛车,红豆也很生气:“我又不是治不住宝姐儿!”
荆芥哼了一声:“你不是想在村里好好地过日子?到处惹祸得罪人,你觉得你这日子能好好过下去?”
“那也不能做缩头乌龟啊,别人都欺负到我头上来了,我如果不反抗,岂不是叫那些小人以为我好欺负,以后欺负我欺负得更厉害?”
原主就是性子太软和,加之受欺负了也没人帮她出头,所以才被人瞧不起。
她可不是这样的性子,反正这辈子她也没想着建功立业,就想把自己的小日子好好过起来。
谁要是惹了她不痛快,那大家就都别想舒坦了。
荆芥摇摇头,蠢丫头又蠢脾气又不好,一个人能在这样的世道活下去,也算是奇迹了。
倘若他要走那一日,蠢丫头还没有能自己支撑门户,他就把她一起带走。
这也算是大功德一件,省得蠢丫头留在人世间受苦。
红豆不知道荆芥心里的想法,她正在心疼自己花出去的一文钱。
“好好的牛车不坐,非要走路……我可是花了一文钱,一文钱能买一把糖豆呢。”
家里的糖豆早就吃完了。
红豆重新变成人之后,最喜欢吃东西,她是真的饿怕了,前世她哪看得上糖豆子?
真饿过之后才知道,别说这便宜不好吃的糖豆子,就是给她一把土,当时在冷宫中饿得不知今夕是何夕的红豆也能囫囵咽下去。
她最后悔的就是舍不得吃嬷嬷给的云片糕,一直藏起来,想着快饿死的时候吃一口。
可惜了,直到惨死之前,她都没能吃上那云片糕。
想到一会儿可以买很多小零嘴吃,红豆重新高兴起来。
“荆芥,我算过啦,我们手头现在一共十六两银子,外加二百个大钱,盖房子预算是六十两银子,家里的门窗家什怎么着也得个二十两……”
荆芥打断她:“你不是从许家搜罗来一些桌子椅子么?为什么还要另买家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