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我们来说,最大的麻烦,其实来自白破军。”
“事到如今,北冥家也不会主动过来招惹麻烦。”
“如果真要动起手来,他们也没这胆量……先天英灵血脉很贵重,他们不敢下手。”
“我娘家虽然只是个不问世事的三流,但好歹也和千年世家能摸上边儿,加上苏家五世二英的地位摆在这儿,他们也不敢随意动手。”
“可白破军就没这个顾忌了。”
说到这里,商明娥流露出无奈且不满的神色:“这老头子为老不尊,说好了让我把玉京当儿子养,将来给我们养老,有孙子孙女可以抱,结果到了最近他突然翻脸,说是要把玉京带去国外。”
苏若离立刻联想到了什么:“是信上说过的那些事?”
“嗯……”商明娥点点头,这才是她最不敢跟白榆说的事:“这件事,我没和玉京说过,也不知道该怎么说,但老头子的意思已经很明确了,他这些年在外面打拼出来的产业,都是给玉京留下的财产。”
白破军兴许是已经放弃了在大夏内的事,全心全意投入到了国外的运营。
当初白家也只是回国避难,基本盘仍然是在国外,甚至在罗马都享有公民权。
白破军反正也因为那位的命令而无法回国,便集中精力开拓国外的势力范围。
若是在大夏之中,这算是一代人突然崛起,但在西方那边,反而是老牌贵族的复兴。
这些年白破军几乎月月都发来信函,只是其中一部分被藏了起来,因为这些信函都和未婚妻有关。
商明娥知道这个消息的时候,当即就把信件扣下,然后藏了起来。
白破军给白榆在国外定下了婚约,自然是需要他去履行的。
这根本不是司马昭之心,而是直接明牌了……明摆着说清楚,就是要带白榆离开大夏。
此处不留爷自有留爷处。
树挪死人挪活,道理很简单。
反正死潮隔绝诸国,东西方也摆出一副老死不相往来的态度。
他白破军堂堂武圣总有人稀罕,哪怕有个废物孙子,也得有人当宝贝含在嘴里。
否则何必出去打拼?
七年时间不回家,为了能让自家孙子将来好过,为的是即便不留在大夏,外面天大地大,同样有的好去处,何至于在南陵城内蹉跎一生?
白破军的想法没什么问题,站在他的角度,这么做也的确是对的,十凶的名头压在身上注定在大夏国内翻不起花样。
可站在商明娥的角度来看,问题就很大了!
她可是真把白榆当儿子养的,也期盼着哪天能让母子相见,若是白榆一走了之,北冥钥怎么办?
留在北冥世家注定一辈子孤苦伶仃么?
她当然不情愿答应让白榆去国外,这样每年都未必能见到一次面,而且自己女儿怎么办?
远渡重洋嫁过去?
这可是先天英灵血脉,大夏绝不可能放任她去国外。
白榆可以走,白破军也可以走,但她们走不了,都走不了!
这件事其实早有分歧,分歧最大的是七年前,白破军当初强行带走白榆半年时间,最后还是把他送回来了……可那也是暂时的。
商明娥最不敢告诉白榆的同样是这件事——白破军早已打定好主意,等他成年后便将他带去国外。
她舍不得白榆,自己养了七年的儿子,哪怕姓白,但在她心里也已经是自己的崽儿了。
所以她现在主动透露实情,也是担心白破军回到家里之后,立刻把事情的原委告诉白榆,趁着他没考虑清楚便将他哄骗走。
对苏母而言,北冥家的仇,等孩子长大自然会有办法处理,不论如何她都鼎力支持。
唯独白破军要把白榆带出去这件事是迫在眉睫的!
可白破军又是一名武圣,现阶段没人能拦得住他。
哪怕将来五年后、十年后,苏若离的英灵血脉完全苏醒进入成熟期,踏入五阶超凡,有能力把他抢回来了,但那时候白榆在国外也想必早已成家立业了,到时候那个不知名的未婚妻抱着自家孩子,再听着孩子奶声奶气的喊一声‘阿姨’,苏若离不得直接道心崩溃当场黑化?
所以武力抗拒是不行的,只能看白榆自己。
他如果考虑清楚,认真分析,并且让他倾向于自己这一边,由他来亲自拒绝白破军的话……老爷子是会考虑考虑的。
因为白榆还很年轻,还不到二十岁,时间还有很多,仍然来得及。
若是他的将来成就也不弱于白破军,也自然有的是机会向北冥家讨还当年的仇怨。
这些话都必须由白榆亲自对白破军说清楚。
核心是白榆自己的意愿,这一点十分重要。
“好好安抚一下他。”商明娥握着自己女儿的手,把这些话和盘托出:“若离,女孩子的幸福是得自己抓住的,不要放开手啊。”
一旦放开了,就会永远失去。
想要他的人,不仅有,而且很多。
苏若离抿着嘴唇,旋即翘起唇角,她很自信的说:“放心吧,妈妈,木头哪里也不会去的。”
她太了解白榆了,榆木脑袋这个外号一点都不错:“其实也没有那么复杂……正是因为北冥阿姨还活着,所以他不论如何都不可能随着白爷爷前往国外的,就算去了,也一定会再回来。”
亲生母亲还在关押之中,他又怎么可能抛下一切去往外国做个安乐椅贵族。
如果救出了北冥钥,或许还有可能带着母亲出国避难。
但若是真到了这一步,也不知是多久之后了,那时候的苏若离便有自信一剑斩破北冥世家的脊梁胆魄。
她不信以自己的实力,护不住周边人的周全,若是非要逼得鱼死网破,她亦不惧……北冥世家家大业大,反而要顾及许多。
想到这里,苏若离便心情平静,倒也不像母亲这般患得患失,反而安慰起了这个满脸愁容的妇人,该说母亲到底是有多疼爱木头,只怕是把自己丢了都没这般着急和忧虑吧?
不过,疼爱也是自然吧……患得患失了这么多年,自当是个宝贝,加上自己还整天欺负这块心头宝……emmmm,突然明白小时候不招人喜欢的理由了。
……
房间内,白榆已经平复了心情。
今日知道了这些事,他其实是有些开心的。
许多不解的谜团也随之解开,但随之而来的是更多的问题。
人的出生是注定无法被抛弃的根,不论自己喜欢或者讨厌,都不能从这个身份中逃避出去。
他是北冥钥的孩子,母亲怀胎十月诞下,辛苦十年养育,那么就应该把她接回家里,好好照顾。
他是白破军的孙子,自然也要为老人家而考虑,不能在对方继续劳苦奔波。
他也要为上述两者寻回她的丈夫、他的儿子……也是少年的父亲。
他更要回报苏家的养育之恩……救下苏若离还不够,还有苏若即也得救!
不可辜负!
不可逃避!
不可退让!
白榆忽然意识到了今后有什么事该做,有什么事必须要做。
他明晰了自己的内心所求,便开始无比热烈的渴求更高层级的力量。
若是自己达到超凡五阶,渡劫成圣……或许现在就能将所有桎梏全部击破,让一切恢复原样。
世界上的所有困难,皆源自当事者的能力不足。
该修行了。
道阻且长,行则将至;
前路漫漫,星月作伴。
白榆闭上了眼睛,意识沉入龙脉界,他原本并不急于需求一个突破的契机,哪怕直至现在,他也并不焦急,并不急躁,只是觉得……
无需再等。
龙脉留影浮现于眼前正前方,仍然是那曼妙的凰姿倩影。
“你会是我的压胜之人么?”
‘凰’轻启红唇,三色流光交织于羽翼之上,美不胜收。
这次只有白榆独自一人前来。
他扬起长枪前端,风雷大作,月隐于云。
草萤有耀终非火,荷露虽团岂是珠。
且容我……
聊发轻狂,摘月射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