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煞弓使。

而且这个数量……

流觞君内心一惊,想到刚刚射来的箭矢,心头不由得微微一沉。

这是什么意思?

陶如酥和黑煞弓使有关?

镇十方还不至于蠢到连魔的血脉都想融合到体内吧?

他心头猜测万千,但也不能诉之于口。

凶星追随者从来都是大夏众多强大势力中的异类,实力极强却对争名夺利不感兴趣,目标就是除魔。

只要和魔有关的一切都会被鏖杀殆尽粉碎成渣;但和魔无关的一切,他们都不感兴趣,也不会参与。

支撑这群人的可不是什么崇高的使命感,而是纯粹的复仇理念罢了。

黑煞弓使很少群体出动,大多都是单独行动或者两三人组队,只有碰到极难对付的高等魔才会一起出手……现在足足十几个黑煞弓使出现,难道是和前段时日罗睺出现有关?

流觞君也不敢贸然对弓使群体们出手。

况且他也能感受到,在这儿存在一个和自己同级别的高手。

同样的,这群停留的弓使也一样有些费解。

他们中的绝大多数都将目光投向了射出这一箭的人。

此人自然是白榆。

不过他目前也裹着黑袍,全身藏匿于阴影里,加上收敛气息,也无人认得出来。

天梁星默默传音:“你在做什么?这个是十强里的流觞君……不要在这個节点上节外生枝。”

白榆回道:“我和她有些缘分,所以才射出了这一箭。”

“你的私事无关紧要,此行职责大于一切。”北极星淡淡道:“如果你要插手这两人的事,那就自己留下吧。”

其他弓使可不会管白榆的私事。

但白榆这时候还不想暴露身份,因为一旦露面,就会被陶如酥给认出来,甚至流觞君也能认出来,他这个伪装的弓使身份会立刻被揭穿。

于是白榆提出疑问:“流觞君是十强,他就在这么近的位置,难道会眼睁睁的看着我们猎杀女邪?”

“而且为什么流觞君会出现在这儿?恰恰就是这个节骨眼上,诸位不觉得有蹊跷?”

职责和任务高于一切,因而一切妨碍他们的,都是可以被排除的目标。

北极星听到这句话,内心也同样生出了这个念头。

凰栖霞的身份明面上还是骄阳首座,猎杀她的计划本就相当疯狂。

存在着和大夏官方撕破脸的可能性。

流觞君难道知道他们的目标后还会坐视不理不成?

况且,这么多的弓使出现,流觞君必然内心也会生出怀疑的念头,质疑他们此行目的是什么。

当然,怀疑归怀疑。

北极星不打算在这里和流觞君开战,但他生出了将对方屏退的念头和打算……能多拖一拖就多拖一拖。

“诸位弓使……我们向来井水不犯河水,你们除魔卫道,我向来心生敬佩,为何要出箭拦我?”流觞君面对弓使们的包围,仍保留着封圣级的自矜问道。

北极星淡淡道:“流觞君作为十强之一,来到此地是在做什么?如果没事的话,最好是快点离开,莫要耽误了我们的正事。”

流觞君负手道:“等我拿了这女子后,自然会离开……你们的目标难道是镇十方?”

北极星瞥了眼陶如酥,倒是想起了对方是谁,但他觉得这个问题没必要回答。

这时候回答和她无关,且不论流觞君信不信,也根本无法解释刚刚那一箭。

对话陷入了僵局。

这两方都在猜测对方的意图和目的,以及呆在这里是不是有什么深意。

流觞君暗道,这里本来局势就足够复杂了,上面有凰栖霞和狂枭交锋,不远处还有西陵王盯着,现在还来了一波黑煞弓使,当真是复杂的头皮发麻。

北极星想把流觞君赶走,却暂时想不出什么合用的借口。

弓使也不愿意跟镇十方这坨臭狗屎沾上关系,晦气!

于是思索后,北极星余光落向白榆,希望他能想个借口,毕竟是你自己惹出来的烂摊子。

白榆酝酿好了台词,直接问道:“流觞君是特意前来抓人的?拿了人就打算回去么?”

流觞君默然。

“为何不答?”白榆继续追问:“难道你的目标,并不是这个女子……你在等谁?”

流觞君继续不答。

他还真没办法说。

只是暗暗想着,自己是不是该在这里拖延时间,等西陵王把狂枭按住。

这时陶如酥忽然大声质问:“流觞君,伱身为大夏十强之一,封圣尊荣,肩负荣耀!可你为了抓我,居然对凰首座的安危不管不顾!明知她在封圣手下险死还生,你对得起自己的名号吗!”

她故意开口,就是为了打乱局势。

虽然也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但陶如酥隐约能感觉到双方的试探和彼此目的都不单纯。

他们都担心对方发现什么……

那么干脆将其戳破,制造混乱,以便于让自己脱身。

陶如酥哪里能猜想得到,这群黑煞弓使的猎杀目标就是凰栖霞本人,反而抓她的流觞君是希望凰栖霞能安然无恙的。

也随着她的这句话戳破了某些秘密。

北极星的神情也变了变。

目标居然被捷足先登了?

是封圣,是哪一位封圣,为什么要杀凰栖霞?

众人一头雾水中。

白榆同样心头一咯噔,谁料想到局面这么复杂?

“流觞君来到这里,却不去帮凰栖霞,难道也是期望她死?”他干脆使用激将法,嗤笑一声:“这位姑娘说的不错,你这封圣真是做到头了。”

这句话一说出口,流觞君也无法继续沉默以对。

他是个封圣,要面子的。

“可笑,我既然来到了这里,那就证明凰栖霞此刻安然无恙。”流觞君拂袖道:“她的安危自然有人盯着……”

北极星攥住袖袍下的手掌:“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天梁星也猜了出来,低沉道:“看来,来到这里的不止有一位封圣,还有另一位十强。”

这下,麻烦了。

北极星有些头疼。

计划赶不上变化。

这么多的封圣齐聚于此。

他们的猎杀计划起初是暗杀,但如此之多的封圣聚集在这里,暗杀就变成了明牌。

到底是谁在暗中搅局……难道是太岁?

不论如何,都不该继续耽搁了!

时间紧迫。

眼瞧着双方有剑拔弩张的迹象。

忽然间,流觞君侧过身,举起雨伞看向高处,他感知到了另一波力量波动,是来自于西陵王的信号。

他瞥了眼诸多弓使,然后看了一眼陶如酥。

“想逃就逃吧。”

沉默叹息一声后,其身形化作一团云烟,飘上山顶。

北极星见状沉声道:“上山!”

弓使们踏着月隐步,一道道残影在接近九十度的峭壁上如履平地,登峰跨岳。

白榆临走前看了一眼陶如酥,好久不见,甚至想念。

望着她被雨水打湿头发,俏丽的面颊上满是严肃,眼神坚韧……心知这半年多来,她肯定吃了很多苦。

虽然很希望能留下来给她一个拥抱和宽慰,但……目前还不是见面的时候,凰栖霞的事情最为优先,等这件事结束后,再打个电话给她,通知她去往神策府避难。

自己这边,恐怕是走不脱了啊。

凰栖霞对白榆有恩,双方交往不多,她却算是自己半个老师……又怎么能眼睁睁看着她死?

偏偏对手还是黑煞弓使,甚至是罗睺。

白榆内心也没多少底气,心想实在不行就只能扛着凰栖霞跑路了,连夜搬离大夏是最为稳妥的办法,安置在罗马,想必对方肯定没办法追过去吧?

唉,难说……

思虑万千中,他也随着大部队一同攀上了云海。

这里群峰峻岭只在云海上微微冒出一个脑袋尖儿,像是藏在海面的冰山一角。

就在不远处的山巅上,真红的火光好似点燃了这片云海,映出霞光万丈长度。

紧接着,这片云海好似暴动了起来,如同有一头巨大的沧龙正在搅乱着风云,在云海中央形成巨大的漩涡,积雨成云,天塌陷落。

站在漩涡正中央的中年男子左右手握持着恍若实质的雷光,仿佛在敕令这片天地为他所驱使。

纵然隔着很远距离,白榆也可以肯定这人的等级必然在六十级以上,恐怕是达到了外显境界的封圣。

而面对这样的对手,凰栖霞居然能坚持这么久,甚至没有半点败亡的势头。

任何超凡者来了都得高呼看不懂。

白榆心想自己的挂已经足够离谱,而凰栖霞则是强的匪夷所思。

“要动手吗?”贪狼星问。

“现在不行。”

北极星看向东边的方向,在云海中的另一处山巅上,西陵王和流觞君各自面朝一侧。

凤凰台前的浩渺云海中聚集了四位封圣,还有两名可战封圣的大夏骄阳。

片刻后。

巨大的风暴漩涡中,狂枭从中走出,同样踏落在一处山巅。

他不是不想继续,而是被这么多方盯着,他也需要保证自己的安全,以避免被联手围攻。

骤然,有嘹亮的凤鸣声回**开来。

凰栖霞从云海中走出,她此时凤凰功体全开,并且和白榆的不同,她的凤凰功体要更加完善,更加接近于真正的凤凰……不,或许那就是真正的凤凰。

霓裳火羽,挥炎为翼。

纵然直面封圣,她依旧维持着当世第一人的气魄。

足尖踩踏出空间震**产生的虚幻波纹涟漪,她微微抬起下巴,昂然的接受着来自各方的窥探目光。

凰栖霞知晓今日自己或许是在劫难逃。

但这份结果,她早已知晓,也早已经历过了。

耳畔时刻回响着一个声音,**着她踏出那一步。

——‘接受吧,接受我吧,我们合为一体,这是宿命,这是必然……’

她闭上眼睛:“我是凰栖霞……”

她喃喃低语:“不破宿命,誓不封圣。”

以凤鸣回应这道**的魔鬼低语。

将杂乱的声音驱散在意识之外。

云海潮起潮落,等待日落月升

凰栖霞重新睁开双眼,空灵嗓音掷地有声。

“敢问诸圣……”

“何谓:四海之水皆立,九天之云尽垂!”

誰言女子不霸气。

举手邀四圣共战。

心气之高、胆魄之盛可称千古无二。

白榆亲眼目睹这让人心驰神往的一幕,心神为之所吸引,姐姐杀我啊。

“青云万迭问诸圣,古往今来与谁同。”

“这个凰栖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