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琰和曹瑞回宫之后,先去见了谢太后。他和太后同是患难中人,以前再是隔膜,也慢慢养出情分,如此每日请安,正是他每日最心情平静的时候。只是谢太后温柔文弱,他有些心思就不能和太后提起了。

二人闲话一回,待聂琰回到寝宫时,只觉一路所见内侍都神色古怪,心下暗自纳闷。曹瑞顺便叫住一个小太监,沉声道:“小麻子,你怎么古古怪怪的?”

那小麻子吓了一跳,无奈应答:“我……这个……皇上,瑞公公,你们快回去罢。摄政王在等着呢……”

迟疑一下,又压低声音道:“乔公子还没过王府,就死在花轿里面了。摄政王带着他的尸体在里面等着皇上……小人看他的脸色很不好。皇上,你……”

他本想说“你小心些”,可这话实在不妥,于是又半路吞了回去。

聂琰大惊,几乎没听明白他的话,楞了一下才反应过来,厉声喝道:“胡说!”曹瑞也是心惊肉跳,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小麻子吓得扑通一声跪倒,磕头不已。

乔引桐——死了?

聂琰茫然一会,慢慢想明白这句话的意思,大叫一声,忽然疯了似的猛冲而去。曹瑞楞了楞,知道不好,厉声大叫:“陛下!你是陛下!”

聂琰如中雷击,陡然放慢脚步,缓缓站定。曹瑞叹口气,三两步奔到皇帝身边,紧紧抓住了他的手。这才发现,聂琰的手冰冷汗湿,不住颤抖着。

月色下,曹瑞只见他脸色惨白异常,犹如忽然害了大病一般,不由得一阵心惊,暗暗叹息——这小皇帝要真能像他表面上那么凉薄无情,只怕反倒日子好过很多罢。

聂琰沉默一会,似乎镇定下来了,声音极低地说:“走罢。”这句话说得云淡风清,已经听不出甚么情绪。曹瑞却忍不住心里胡思乱想。

乔引桐怎么会忽然死掉?是不如英王的意,被王爷杀了?

还是……乔引桐心思别扭,竟然自杀?

他不是最后很爽快地被花轿送入王府么,临走还笑吟吟特意梳洗打扮着,很有精神的样子,他怎么会死呢?能笑得那样欢喜,怎么会寻死去了?可他是极乖巧的人,又怎么会忽然得罪王爷,被聂震一怒杀死?

曹瑞回想着乔引桐临行时清丽如月光的笑容,忽然机伶伶打了个寒战。那么美,可也太清冷了罢……

聂琰想了想,低声道:“老曹,你先回去歇着吧,我去见英王。”

曹瑞迟疑一会,欲言又止,还是走了。

聂琰就这么一步一步走过深浓的夜色,一对对内侍恭谨跪倒行礼。不知道怎么的,聂琰心里不祥之感越来越重。

大殿中却是另外一番天地,灯火辉煌,聂震端然坐在金龙交椅上,脸上看不出甚么喜怒,只是觉得眼神比平时更加锐利,锋芒如刀。

而他的脚下,静静躺着一个人,那是乔引桐。

聂琰吸了口寒气,慢慢走了过去,径直到了乔引桐身边,缓缓伏下身子。

乔引桐神情十分平静,阖着双目,看上去只是睡着的样子,嘴角甚至像是带着一点笑意,可大红的宫衣微微敞开着,露出惨白如雪的胸膛——心口上正正插着一只铜簪,血迹却已凝固。

聂琰分明认得,那是第一次临幸乔引桐的时候,云雨之后见他鬓发散乱,神情楚楚,便顺手拔下头上铜簪,为他束发。

还是那只铜簪啊……

聂琰涩然垂下双目,**的手轻轻抱起了乔引桐。死去的少年柔弱无力地滑入他的怀抱,还是那么温顺熟悉的身体,却没有平日的万种风情了。

他忽然注意到,乔引桐一只手一直微微曲着,似乎想按向心口。这是一个悲伤的姿势罢,想必,他临死一定很痛……

聂琰忽然一阵头昏,赶紧转开眼睛,轻轻放下了怀中惨白安静的少年。

“你难受了?”聂震不知何时走了过来,兀鹰般的眼中闪动着冰焰,像是风暴将要来到的感觉。

聂琰淡淡抬起双目,对着聂震一笑:“怎么?难道英王果然雄风惊人,竟害得小乔不堪驱策,宁可自尽?”说着,吃吃笑了一会:“啧啧……英王,你太不会怜香惜玉了。”

“啪!”聂震忽然狠狠给了他一记耳光,冷冷道:“玩够了罢?陛下?”

聂琰嘴角破皮流血,愣愣瞧着聂震,半天说:“不就出去喝了点花酒么?英王,你管得太多了。”随手擦了擦嘴,笑眯眯道:“英王,反正小乔已经死了,你要是不过意,尽管再挑几个美貌宫人去。”

“我还是看错了你。”聂震淡淡道:“你脚下这个人,一心只想跟着你,不惜自杀明志,你却只有这句话么?”

聂琰一摊手,缓缓笑道:“英王,你要我的人,我立刻割爱,双手奉上。至于他要自杀,我也没办法。你还要我说甚么呢?”

聂震冷冷看了他一会,忽然沉沉一笑:“如此凉薄无情,聂瑛地下有知,当以如此犬子为耻罢。”

聂琰一把抹去嘴边的血丝,懒洋洋道:“我就这么不成器。英王又不是今天才知道。”说着打个呵欠:“好了,闹够了,都散了罢。朕也要入寝了。”

聂震盯了他半天,实在看不出他有甚么难过的意思,心里忽然一阵堵,沉声道:“也罢,也罢……陛下,你走不了啦。”

他轻轻一击掌,微微一笑:“来人,把礼物送给陛下。”

聂琰听出不对,皱眉道:“英王,这么晚了,你还要闹甚么礼物?”

聂震笑了笑:“再晚,这礼物陛下一定要收。”正说着,太监们恭恭敬敬端上几个金盘,上面还覆着那种眼熟之极的金地走银丝云龙三探纹大盖。

聂琰一凛,脸色忽然变得有些苍白。经过上次的事情,他已经太明白这样的金盘意味着甚么!

聂震似笑非笑看着他,缓缓道:“陛下,你猜猜,这几只盘中装着谁的人头?”

聂琰嘴唇有些发白,出神一会,没有说话。他只觉心跳很快,快得几乎撕裂,却不敢想太多。

聂震倒是十分满意,哈哈一笑,示意侍从揭开盖子。

刑在元、杜海箬、方林,谢太师……另有一个翰林学士,也是发誓效忠聂琰之人。

那些画舫中和他谈笑奏对的鲜活的一个个大臣,如今都变成了盛放在金盘中的人头。多年的精心准备,就这么化成了金盘里的斑驳血迹。

聂震冷笑道:“乖侄儿,你倒是挑得好人才啊。我的人才一上门查抄,这几个人立刻服毒自杀,不肯泄漏半点秘密。如此不约而同的死法,可不是心中有鬼么。陛下,这次让我拿个正着,你还打算怎么装疯卖傻呢?”

他说着,微微一笑,轻轻用手指挑起聂琰的下巴,兀鹰般的眼神中,忽然多了一丝讥诮戏谑之意。

聂琰的脸上已经毫无血色,摇摇晃晃了一会,深深吸了口气,颤抖的手指轻轻为方林合上死不瞑目的眼睛,缓缓站定,冷冷道:“我也装厌了。那就大家说明白也好。”

聂震大笑,居然赞道:“乖侄儿,你能装傻充楞这么久,连我都险些被你骗过……倒也算个狠人。”

聂琰淡淡一笑:“别叫我侄儿。你可不配。你的出身大家都清楚,却想窃取龙庭么?不过是贻笑天下之举。”

他明知道聂震的心病就是低贱的出身,向来并不提及此事。可现在图穷匕见,似乎除了这句话,再也没有可以伤害聂震的东西了……

怎么可以让此人如此猖狂,自己却如此绝望。所以,不管怎么,只要能刺伤他……

聂震咬咬牙,居然不生气,又笑了笑,兴致勃勃地叹了口气:“其实我很佩服你收买人心的本事,为什么每个人都肯为你拼命,为你去死。杜海箬和方林是这样,连乔引桐也……”

聂琰一惊,难道,乔引桐竟是被聂震逼死的?

他身子微微颤抖了一下,缓缓道:“小乔——是怎么回事?”

聂震悠然叹道:“原来你还是为他难过的……呵呵……”居然答非所问,眼中神色迷离古怪。

聂琰闭了闭眼睛,轻轻回答:“我要保护的人,便一定不能留在身边。现在……既然一切都结束了,我终于不用掩盖甚么。”

他粲然一笑,俯身轻轻抱起乔引桐,亲了亲他惨白的嘴唇。

一咬牙,聂琰狠狠一用力,拔下乔引桐心口的铜簪,颤抖的手逼向自己心脏。

“就这么死了?”聂震一把夺过铜簪,将乔引桐的尸体扔开,悠悠笑道:“没这么容易。陛下,你耍了我这么久,也该我回敬一下了。”

他扫了左右一眼,淡淡道:“你们都下去,我和陛下有事商议。”

众侍从幽灵般无声无息退下。

聂琰冰冷倨傲的眼神盯着聂震,沉声道:“英王,我们还有甚么好说的。”

聂震笑了笑,缓缓反问:“你说呢?”忽然一用力,把清瘦的少年皇帝狠狠圈入怀抱,凶猛地咬噬着他的嘴唇,**他的肌肤,直到惨白的嘴唇透出艳丽的血色,嘴角带出血丝。

聂琰激烈颤抖了一下,随即挺直身子,一声不响。两人紧紧贴合,呈现极亲密而极诡异的姿态。

聂震似乎早就料到他可能的反应,沉沉一笑,低声道:“这么多年……我的好陛下,看来你可没真的忘记我。”

聂琰轻轻一哼。

聂震笑道:“要么这样活下去,要么……你现在可以用铜簪刺心了。我给你选择。”

他把铜簪塞回了聂琰的手,冷冷道:“竟然把我给你的东西送给乔引桐。你说,我该不该杀了他。”

聂琰的脸色有些青白,沉默着,手指有些**,却还是紧紧抓住了那根铜簪,犹如抓住甚么刺痛人心的感情。

聂震的铜簪……

是了,还记得他墨黑光滑的头发。那时候,聂琰喜欢伏在枕头上,咬他的发丝。有时候也故意撩一根头发,轻轻在聂震的鼻尖滑呀滑。

聂震痒痒得厉害,就会打着喷嚏醒来,无奈地瞪他一眼,然后缩在被子里又睡。聂琰趴在他身上嘻嘻地笑。

少年皇子总是那么粘人,自从看到谦和优雅的少傅,再也不肯放手。每日读书要聂震陪着,就连吃饭睡觉也得在一起,到了后来,什么时候都喜欢赖在聂震身边。谢后十分无奈,几次陪不是。好在聂震也十分忍得,并不抱怨,也就由得聂琰粘着他了。

聂震平时有些冰冷犀利,睡着的样子却十分温柔,甚至有点傻傻的,那是一种极敦厚壮盛的美丽。脸色微红,脸颊边青黑柔顺的发丝软软散开,嘴角总有点笑意。

那么温柔,那么好看,和醒来时候真像两个人。

因为太喜欢老师披着长发的模样,聂琰老是把他的束发铜簪藏起来,然后偷笑半天。终于有一天,聂震说:“算了,铜簪送给你吧。”聂琰一怔,羞红了脸,却喜气洋洋收好了簪子。

聂琰已经不大记得起来,那么喜欢的铜簪,为什么随手给了乔引桐。

大概往事有些令人苦痛,他很少想甚么。除了今夜……

他沉默了良久,淡淡叹息一声:“聂震,原来你还记得那铜簪……可我忘记了。”

聂震狠狠扣紧了他的手腕,狠狠吞噬掠夺着他的唇舌,良久,放开聂琰,冰冷地笑了:“陛下,是你缠着我记住的,是你缠我……你怎么能自顾忘记呢?”

聂琰被他激烈的亲吻弄得脸色有丝晕红,却还是冷淡地说:“你起兵攻打京师……我当然就要忘记那些事情了。”

“陛下,是你先对不起我,不是么?原来,陛下指望我束手待毙?”聂震的手又死死抓紧了他的肩膀,眼中闪着接近愤怒的光。

他忽然笑了笑:“别忘了,陛下,是你登基第一天就下了削藩的圣旨。外面说是谢太后的意思,可我知道谢太后没那胆子,一直猜是你干的,现在看来可没猜错。”

嘴里说着,他的手并没有停下,不紧不慢轻抚着聂琰的下巴,脖子,再缓缓滑入衣襟之下……

聂琰淡淡道:“谁做了皇帝,都要保全万里山河。你的不臣之心,世人皆知——”

聂琰忽然激烈摇晃一下,却是被聂震狠狠一掌打在脸上:“我纵然夺了天下,不会杀你,你……却旨在夺我性命。陛下,你说,咱们是谁对不住谁?”

聂震不待他闪避,牢牢扣住聂琰身子,冷冷说:“何况,江山如画,唯能者居之,我纵然造反,又有甚么错!”

“我……”聂琰欲言又止,忽然一笑:“算了吧。”

如果输赢已经决定,起码也要死得有尊严。至于感情,谁说皇帝该有感情?

他凝视着那只带着血迹的铜簪,笑容越发缥缈淡定:“再见,聂震。”慢慢解开衣襟,露出胸口肌肤,聂琰一用力,把尖锐的铜簪头对着心脏所在狠狠扎下。

“且慢!”聂震一伸手,牢牢扣住了他的手腕,笑容也变得越发冰冷锐利。忽然一低头,轻轻啃着皇帝的脖子,柔声说:“你勾引我那么久,不还清欠帐,就想走么?”

聂琰耳边掠过他灼热的呼吸,禁不住哆嗦了一下,忽然激烈挣扎起来,胡乱挥舞的手重重击打在摄政王身上。

聂震吃痛,眼中闪过怒意,猛地一用力,刀锋般的手掌当心劈出。小皇帝闷哼一声,嘴角泛起一点微红的血沫,清亮的眼睛变得迷蒙无光,一手捂着心口,吃力地想站稳。聂震却毫不留情再加一击。这一掌的力道足以格杀凶猛的武士,小皇帝自然抵挡不起。聂琰轻咳一声,血线滴落嘴唇,身子摇摇晃晃着,毕竟不肯倒地,只得吃力地扶着旁边一根柱子,**的手指泛白发抖。

“咳咳……你今日不杀我,来日就是我杀你……”面色惨白的小皇帝吃力地一字字说着,昏沉的眼中却还是闪着绝情刚硬的厉光。

聂震大笑起来:“杀,当然要杀。”他声音有些颤抖,也不知道是因为太高兴,还是太不高兴,慢慢补充一句:“不是还有先奸后杀一说么?我的陛下!”

随着这句暧昧而杀气腾腾的结语,摄政王钢铁般坚硬的手狠狠抓起小皇帝,用身子将他狠狠压在冰凉的石柱上,滚烫的手掌慢慢抚摸上他的眉心,额头,再顺着这美丽动人的轮廓,一点一点抚动。摄政王的手势,就如同在爱惜甚么柔弱易碎的珠宝,轻柔暧昧到了极点,可眼中闪耀的却是杀性和情色意味的暗光。

“你从小就喜欢光着身子到处跑来跑去,吃饭,睡觉,甚么都赖着我,连洗澡、梳头这样的琐事也一定要有我才肯乖乖照办……”摄政王已经撕裂了皇帝的衣裤,刚硬有力的大手摸向少年最脆弱敏感的部位。

伴随着他轻柔暧昧的语言和刻意撩拨的动作,聂琰不能自已地颤抖起来。

其实是很痛恨的,可身体却有了某种奇怪的反应……

“陛下,你那时候到底是甚么意思呢?其实我一直想问你。”聂震眼中似有冰与火的光芒在跳动着,一边抚弄少年的身体,一边漫不经心似的轻轻问。

聂琰痛得昏昏沉沉的神智被这句话捞回来一些,茫然想了想,轻轻摇头。

那时候,到底是甚么意思呢?

日子已经太久,太远,太模糊,他甚么都不记得,也不想记得了。

只记得那时候天空湛蓝,宫里有棵枫树的叶子特别红,还有一棵银杏的叶子特别金黄,他喜欢聂震捡起一片一片的树叶教他写字,写江山如画,写天高海阔,写大鹏万里,写宝卷香帘……写甚么都可以,总之喜欢老师用刚硬温暖的大手握着他的手,抱着他坐在膝盖上,一笔一划,似乎可以一生一世,结果毕竟只是弹指一瞬间。

老师的眼睛是微微上挑的凤眼,不笑的时候未免无情,笑起来却有点温柔,有点憨气似的,眼中星星点点都是光芒。所以,他喜欢看老师,喜欢得吃饭也要在一起,睡觉也要在一起,再不想一点点时间分开。

记得父亲有次心情很好,亲手为聂琰剥了果子,抱着他坐在膝盖上,李贵人在一边帮忙,一颗一颗地喂他。小聂琰吃得很开心,不住说:“父皇母亲真好!”说着嘟起满是果汁的嘴在父亲脸上狠狠亲一下。皇帝被糊了一脸,反倒哈哈大笑:“琰儿是不是最喜欢父皇母亲啊?”

聂琰想了想,很认真地回答:“最喜欢父皇母亲和老师。”帝后二人对望一眼,都楞了楞。

原来,他曾经说过……最喜欢老师?

聂琰忍不住激烈颤抖了一下。这话真可笑啊……可他真的想不大起来,这一切是怎么慢慢改变的……

其实真的不想记起了,忘记吧,忘记吧。

思绪那么痛苦,身体却正经受着最激烈的刺激,只是胸口的伤太痛,大概已经重重损及内脏,没有力气挣扎了。

他终于轻轻回答了聂震:“我,那时候,甚么意思也没有。现在也一样。”

聂震眼中闪过一道严厉的波动,轻轻一笑:“好。”虽然笑着,嘴唇却是微微颤抖的。

霍然将奄奄一息的少年牢牢带入怀中,将他压倒在冰冷的石地上,分开他的双腿。

满殿霜白,除了澹澹如流水的月色,以及地上无声无息的乔引桐,一切都是死寂而肃穆的,聂震的眼睛却闪耀着烈火。

聂琰混沌的神智似乎回来了一些,又竭力挣扎。撞、锤、击、踢、咬、抠,甚么办法都用上了,却犹如冲向礁石的浪花,礁石巍然不动,浪花却粉身碎骨。

没有任何抚慰和前戏,聂震狠狠制服住了聂琰不住踢动的腿,几乎把他整个人都弯折打开到了骨骼扭曲的程度,就这么毫不犹豫地将怒涨的分身刺入了小皇帝的后庭。

“呃——”聂琰痛得几乎大叫出声,随即狠狠咬紧牙关忍住。

只是,天之骄子的最后一线尊严,也随着这个动作彻底地粉碎了。他好像激流中的瓷器,只能任凭滚滚洪水把自己冲向碎裂分崩的终点。

聂震看着小皇帝惨白的脸和染血红润的嘴唇,心里忽然涌上某种扭曲纠结的感情,说不清是快意还是痛苦,一咬牙,分身在聂琰体内狠狠冲刺,反复驰骋。他能感觉到结合处的滚热颤抖,越来越潮湿,是聂琰的鲜血润泽了他们的**吧?那么热那么紧,虽然是罪恶,却快意得令人害怕……

彻底的**……唇舌,胸乳,小腹,分身,后庭,身子的每一分每一处,似乎都要被聂震生吞活剥下去……

一次又一次的纵欲发泄……

聂琰不知道,什么时候才是这个鞭挞之刑的尽头呢?

他昏沉痛楚的神智在云端和地狱之间不住沉浮,慢慢觉得灵魂轻轻漂浮起来,冷眼看着凌乱破碎的肉身。

可他觉得,其实只是大殿石柱上镏金的五爪金龙在冰冷地俯视着他,龙头映着月色,泛出冰冷华美的黄金光芒,巨大的阴影正好投在聂琰身上,犹如要把他活活吞噬下去。

要这么死去了么?

真不甘心啊……

“……”聂琰微微蠕动的嘴唇似乎轻轻说了甚么,聂震楞了楞,仔细倾听,却又没有了。

他有些焦躁,死命抓着垂死少年的肩膀,厉声问:“你要说甚么?快说!快说!”

“……红叶……还给你……”聂琰的眼神有些涣散,含含糊糊开口几次,聂震终于听明白他的话。

见鬼,甚么红叶,哪里有甚么红叶?

聂震烦躁地狠狠冲刺着,心里却乱得越发不堪。不知道发泄了几次,他觉得**的身体已经不大挣扎了,或者说,已经安静异常。

聂琰的眼睛半阖着,月光让他长长的眼睫投下扇子似的阴影,显得安静秀丽,只是脸色也和霜月似的白,缥缥缈缈的面容,不大真实的样子。

是死了罢?

聂震冷笑,想着那日听到削藩圣旨的心情,心肠又硬了些。

他本来只要江山之争,皇帝要的却是性命之争,所以……一点不能怪自己,一点也不能。

这个聂琰,要命地用天真的热情**他,让他扭曲痛苦惊喜挣扎不能自拔,却又事后毫不犹豫要夺他的王爵和性命,所以,怎么报复都不过分,一点——不过分。

又冷笑一声,盯着地上安静躺着的小皇帝,不知道怎么的,聂震还是想起了聂琰那句含意模糊的话。

红叶?到底是甚么红叶?他要死的时候,还记着甚么红叶呢?

聂震心烦意乱地站了起来,在大殿上转来转去,忽然看到案上有一本书,书页微微卷起,大概是聂琰才翻过的。他烦躁地顺手抓过,随手一翻动,里面掉下一张金色的银杏叶子。

聂震认出来了,那是自己的笔迹,写着“宝卷香帘”,另一面……应该是聂琰写的罢……

另一面写的应该是“鬓云欲度香腮雪”,十分轻浮艳丽的句子,可不是老师教的。那是,聂琰写给老师的东西,十分不像样,被聂震薄怒地用戒尺打他手心。

可是,聂震心里是隐约烦躁的,宝卷香帘……这也不是甚么正经句子啊。

血气方刚的青年,面对这样天真的**,又如何无动于衷?

是了,这样的叶子,不知道写过多少张。那些温存的暧昧的躲躲闪闪欲说还休的旧时光……

那时候的东西,想不到聂琰一直偷偷留着,还夹在常看的书卷里面。

那张他临死还记着的红叶,又是甚么东西?

聂震觉得额角青筋爆跳,有甚么东西在突突地响亮着,头脑都有些晕眩了,他烦躁地走了一阵,终于大步而出,厉声呼喝:“来人!速传御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