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打算要杀了她?

苏蔓狠狠地瞪着苏长宁,眼底不争气地漫出淡淡的水汽。

她比谁都清楚苏长宁的狠毒,也知道自己在他眼里不过是微不足道的一枚棋子。

可他真的说要取她性命就取她性命时,苏蔓心里还是很难过。

难过这世上是真的没有人爱自己,江文茵也好,苏长宁也好,他们都不爱自己,却又要将她诞生于世,然后尽情毁灭。

凭什么?

就凭她这条命是他们给的么?

──“或许你该试着把自己当福福来养。”

脑海中忽然浮出一个男人的声音,冷冽、低沉,却又散发着阵阵暖意。

──“它死了,你的爱就无从着落了吗?”

不是的,我还可以爱自己。

──“我教你开枪,好不好?”

好啊,你教我怎么复仇吧。

苏蔓的手指微微颤动,像是在无形之中挣脱了一些束缚。

那三个人正沉浸在自己的计划当中,对此毫无察觉。

“先不急着动手。”厉文彦淡淡发话,“总该对比一下两人还有什么不同。”

苏长宁收起阴险的脸色,转而谄媚道:“还得是厉少爷,果然是深谋远虑的人才!”

接着用施舍一般的口气对苏蔓道:“我们就再多留你几天的命!”

苏蔓冷笑:“那我还得谢谢你们不成?”

趁他们不注意,她又悄悄动了一下小拇指。

“苏蔓,你觉得我现在模仿得像吗?”

苏媛忽然凑近她,发出咯咯咯的怪笑:“为了学好你的声音,我这段时间可真的是吃了不少苦头呢。”

苏蔓盯着她,没有作声,可她眼底的嘲弄还是深深地刺激到了苏媛。

“你笑什么?”

“你是在嘲讽我吗?”

“你一个见不得人的私生女你怎么敢看不起我的?!”

苏蔓挑了挑眉梢,低笑道:“苏媛,你搞清楚。现在是你这个大小姐在模仿我这个见不得人的私生女。”

苏媛一下哑了声。

苏蔓的这句话彻底让她破防了!

曾经的苏蔓明明是她的替身,可现在形势完全扭转了过来。

她竟然要费劲地变成苏蔓,不仅在脸上进行微整容,就连平时的动作、体态、声音、走路姿势,都被训练得要和苏蔓一模一样。

她真的很不甘心。

明明她才是真的苏家大小姐,如今却要扮演一个假货,还是过去她最瞧不起的苏蔓!

这简直是在把她的自尊踩在了脚底下摩擦!

忽然,苏媛冷着表情,伸手狠狠地攥紧了苏蔓的长发。

她唇角上扬的弧度与苏蔓的一模一样:“是啊,还得留住你一条命呢,我还有许多问题需要请教你。”

“比如说我和厉闻川在**的时候,该是怎么样的表现。”

苏蔓抿着唇,没有说话。

见她瞳孔震动,苏媛又得意地扬起了嘴角:“这厉总夫人的名头,也该让我来享受一把了。”

“噢,不对,这本来就该是我的东西,是你这个小偷抢走了我的东西!”

苏蔓毁了她太多的东西。

自从她被找回苏家,她对苏长宁的滤镜就碎了一地。

什么好父亲,好丈夫,全是假的!

他在妈妈之前早就在外头有过别的女人,两人甚至还生下了一个女儿!

她长达二十余年的幻梦因为苏蔓的出现被击得粉碎,而她的妈妈,也开始终日把自己关在房间里掩面哭泣。

恨养了自己二十多年的父亲很难,但恨上一个突然冒出来的私生女,尤为简单。

苏蔓刚到苏家的那几日,她几乎将所有的恨意都发泄到了这个懵懂无知的女孩身上。

直到后来苏蔓代替她嫁给了厉闻川,情况才好了许多。

可偏偏,她不仅在厉闻川身边活了下来,就连厉闻川也快要成为A国的话事人了。

那原本是属于她的荣耀,是苏蔓再一次抢走了它!

苏媛忽然歇斯底里地冲她怒吼,眼角猩红一片:“你明明是因为我才会有今天的得意,现在你只不过是把原本属于我的东西还给我而已!而我呢,却要因为你在脸上动刀,甚至连属于自己的声音都不能拥有了!”

吼完,她的眼角滑落几滴愤恨的泪水。

苏长宁忙安慰她:“乖囡囡,咱们再忍一忍,等完成厉少爷的大计,我一定会让你恢复原样。”

不仅是恢复原样,还有数不清的荣华富贵!

苏蔓盯着抹眼泪的苏媛,眼里不带半点同情地说:“苏媛,既然你现在这么不忿,当初为什么不直接嫁给厉闻川呢?”

“按照你说我抢走你东西的说法,从一开始,不让我代替你嫁入厉家不就好了吗?”

“可是你们为什么又要千里迢迢将我从一座深山里找出来呢?”

无非是知道当初的厉闻川暴戾可怖,在他身边活不过三天,所以才想要她这个替死鬼代替她去赴死罢了。

如此居心叵测的利用,现在换个说辞就成了她抢的了?

真是人不要脸天下无敌!

苏媛破了大防,指着她的鼻子破口大骂:“苏蔓!你这个贱人!看我不撕烂了你的嘴!我要杀了你!”

她的叫骂声持续不断,苏长宁在旁心疼安慰,厉文彦倒是端坐在一旁,饶有兴趣地欣赏着他们苏家这一出“家庭伦理剧”。

“我好像有点明白厉闻川为什么会对你有兴趣了。”

他靠得很近,温热的鼻息扑在苏蔓的脸上,叫她感到反胃。

“怎么办啊?嫂嫂,我好像真的对你有一点兴趣了。”

他墨黑色的瞳孔里盛满戏谑的光,像是在打量一样玩物。

“你考虑一下要不要和我在一起,如果你同意的话,或许我和苏长宁的计划实现之后,我会心软地留下你的一条命。”

苏蔓仰躺在沙发上,像个不能动弹的植物人。

她静静地凝视着厉闻川,过了许久笑着道:“二少爷,你就这么喜欢追在厉闻川屁股后面和他抢东西吗?”

“明明二十好几岁的人,做起事来还和一个七岁的孩子差不多呢。”

“可你再怎么和他抢,也没有一次赢过他呢。”

在厉文彦愈发阴沉的脸色下,苏蔓嗤笑一声,幽幽道:“厉文彦,你还真是可怜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