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佑樘无视道:“你与他交情匪浅。”
“我们什么交情都没有!”张敏之立刻说道:“我也就是在上山的路上帮了他一把,陪他去看了一下白老夫人,除此之外,偶尔讨论下先生们出的题目,就再没什么了!”
“这样还不够多么?”
张敏之默默吞掉了自己即将脱口的话,好像确实不算少。
“明天早上去问李璇要一坛酒,带去跟杨旭之喝,喝得多了,什么问题都能问得出来。”
张敏之只想哭,这家伙又继续补了一句:“你,滴酒不沾,可明白!”
“大人,我的酒量很好!”张敏之扬起下巴高声应道:“先前帮我娘亲做生意可是赶了不少的场子!”
“这是命令。”
张敏之无奈说道:“可是大人,如果他喝我不喝,那我怎么找他喝酒?”
“想喝是吗?”朱佑樘上上下下扫了她一眼,淡淡说道:“你要是想让整个开元寺都知道你的身份,可以试试看。”
张敏之痛快闭嘴:“滴酒不沾!”
朱佑樘对此反应十分满意,说道:“早些休息。”
她看了看窗外,忍不住问道:“不等李兄了吗?”
朱佑樘已经躺下,只留了个背影给她:“他抓到人,消息自会传来。”
话虽如此,张敏之依然在**辗转反侧了一夜。
说到底这个圈套是她临时设下,并未来得及多做铺垫,刺客知不知道这些消息是一个,会不会怀疑到许一亭又是一个,她终归是冒险了。
带着这样的念头,张敏之一直撑到天大亮,才见到李璇出现,看着他空****的手,她就知道,计划失败了。
“我在关押许一亭屋子的附近守到了天亮才离开。”
张敏之不死心追问道:“离开之时可有去看过许一亭?”
李璇点头说道:“他已经起身,并无异常。”
尽管已经有了心理准备,张敏之还是略有些失望,说道:“如此看来,刺客并没有出现。”
不想,李璇却摇了摇头,说道:“我好像察觉到了对方,但是当我去找的时候却没见到人。”
闻言,张敏之目光一亮,立刻问道:“你是说他曾经出现过?”
“是,当时我察觉到四周有动静,虽然没有人影,但是我可以肯定有人出现,可是等了许久,却只等到几声猫叫,就再也没有动静,我原先并不太注意,但是后来一想,刺客肯定出现过,想来必然是行动的时候惊扰到了野猫。”
“如此说来,他是不是察觉到了什么不对所以才离开?”张敏之奇道:“难道说发现了你?”
李璇摇头说道:“我的藏身十分隐蔽。”
朱佑樘在后头淡淡说道:“李璇隐匿之术即使是一流刺客也无法媲敌,不可能被发现。”
“这就奇怪了。”张敏之托着下巴沉吟道:“刺客会出现,必然是认为自己身上的某些特征被许一亭发现,才会起了杀心,但是行动到了一半又突然消失,难道说是他已经将身上的特征清除干净,所以不再下手?”
李璇点头说道:“极有可能,我回来的时候,在林子里走了一圈,并没有发现野猫出行的痕迹,说明那声音并不是真正的猫发出的,极有可能是刺客的同党。”
“既然是同党,便有可能互相证明。”张敏之想了想,又朝李璇问道:“李兄,可否同我说下,当夜引开你的刺客有什么特别的地方?”
李璇无奈摇头:“他一身夜行衣,就连头发也被紧紧包裹,只露出两只眼睛,除了身高,其他都分辨不出。”
之前李璇提过,刺客和他的身量一般高大。李璇的身高十分普通,现如今住在开元寺的男子有很多人都与他一般高,想要从身高上排除,十分困难。那两名刺客虽说可以互相作证,但是也有可能在大家眼中,他们两个人互相根本就不认识。
想到这里的时候,张敏之的眼睛突然一亮,说道:“虽然目前还找不到凶手,但是我们的范围也许可以缩小一点。”
李璇不解看她,便听她说道:“我们之前曾经确定过,刺客之一是一名女子,如今住在开元寺内,除了白家,并无他人,或许,我们可以从白家入手呢?”
“你是说,刺客是白家的人?”李璇目光一冷。
“我只是猜测,还未定论。”张敏之连忙解释,生怕他会因此生出杀心来,“许一亭曾怀疑万万是刺客,而我们也亲眼见过那此刻,那么……”
“刺客的身高应该在我的耳朵下方。”张敏之站起来比了比说道,“万万的个子仅算中等,但是在白家的女眷里却算是拔尖的,如此,我们又可以排除一些人。”
张敏之说完,又取出纸笔,写出一串名字,说道:“这几位与万万的身量差不多,都有可能是刺客。”
李璇看着上头的名单,默然点头,换了孙志谦,大约会问她,如何能确定这几个人的身高和名字?但是李璇不会,因为他自己便是如此,在同一个人来往的时候,会将对方的特征牢牢记住。他觉得张敏之应该是和自己一样的人。
然而朱佑樘只是看了上头的名单,就露出一抹淡笑:“脸盲症有时候也是挺有用的。”
张敏之讪笑道:“还好,还好,我并不是每次都如此,只是这回遇到了案子,怕自己遗漏了重要的信息,便下意识地去将这些记住罢了。”
为了替万万洗脱罪名,她可真是尽心尽力啊。朱佑樘看了她一眼,突然觉得气不打一处出,冷声说道:“昨晚上的事情现在去做吧。”
张敏之愣了一下,奇怪问道:“一大清早喝酒恐怕不合适吧?”
“那便不用酒了。”朱佑樘淡淡丢下一句,率先出了房门,李璇连忙跟上,临走之前用奇怪的眼神看了她一下。
张敏之万分无辜,她这是……又得罪人了吗?还是说美男子的心思总是比较难以捉摸?人家都说,女人心海底针,她觉得太子殿下的心比女人心还要难猜啊。
……
不论如何,既然朱佑樘下了命令,她就只能执行,找杨旭之的理由也不需要太牵强,这个年纪的少年除了课业,最多的便是情爱之事,拎出一个表妹,就能解决问题。
当杨旭之听到张敏之说她家中有个表妹一直纠缠于她,而她又心有所属的时候,原本一直阴郁的脸上露出了一抹笑意,和声说道:“敏之心中所属莫非就是那万万姑娘?”
张敏之愣了一下,下意识问道:“万万?你怎得会想到她?”
“自入了书院,万万姑娘就已经跟随在你身边,明眼人都看得出来,她对你有意,只是大家都在猜测,你对万万姑娘到底是何心思,毕竟,她是已经有了婚约。”
“旭之你一向只读圣贤书,真是没想到竟然还关心这些问题!”张敏之只能叹一句,人不可貌相啊!
“传得多了,想不听到一二也难。”杨旭之对于张敏之的诧异倒是没有太大的意外,看着湖面上的粼粼日光感慨说道:“感情之事,最忌的便是朝秦暮楚,你若是心属他人,对万方姑娘最好还是挑明了好,免得惹来不必要的麻烦。”
张敏之哈哈笑道:“万万在我心中只是个小妹妹,你们真的是误会得够彻底。”
杨旭之严肃说道:“是么?但是万万姑娘却不知道,欢欢说她一天到晚都将你挂在嘴边,如果真的心中无意,需要早些说明才好。”
闻言,张敏之收起了嬉笑的神色,说道:“多谢旭之提醒,我必然会同她言明的。”
杨旭之微笑点头,目光转向湖面,脸上又蒙上了一层阴郁,张敏之好奇问道:“旭之似乎满怀心事?”
杨旭之将目光收回,低声叹道:“人生不满百,常怀千岁忧,是人总是会有烦恼。”
张敏之笑道:“旭之你家世显赫,并无钱财之忧,考进了岳麓书院,前途一片光明,又有情投意合的未婚妻,求仁得仁,真真是羡煞旁人。”杨旭之张了张口,正要回应,就听张敏之说道:“看你平日用功,求知若渴,可知你对目下的学业十分满意,一月三封家书,勤来勤往,便知你家中和睦,那么剩下的忧,莫非是来自欢欢姑娘?”
杨旭之原是不以为然,但是听张敏之继续说下去,面色已经有了一些异样。此番正中张敏之下怀,她可没有忘记自己的任务,既然话题转到了白欢欢身上,就没有挪开的道理。于是她故意说道:“方才你劝我,如若对方方没有意思,就应该早些告知,免得耽误人家,怎得到了你与欢欢姑娘之间却……”
杨旭之摇头说道:“你误会了。”
张敏之故意松了口气,说道:“是么,看你先前对欢欢姑娘的态度有些冷淡,我还以为你对这婚事并不欢喜,只是无力抗拒,毕竟,依白家如今的地位,确实是大大高攀了你家,如果你想要拒绝,其实也不是那么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