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子里安静下来,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张敏之迷迷糊糊之间,听到有人喊了一声“救命”,她本就睡得不熟,立即睁开眼,趿着鞋子打开门就冲了出去,便见到傅景明迎面跑过来,二人不约而同的朝着声音的方向冲了出去。
是鲁季兆的声音!
傅景明先一步冲过去,撞开了门,随后惊叫道:“你是谁!”
回应他的是噗通的一声落水声!
张敏之飞快重进屋内,迎面飘来一缕香气,她还来不及回味,就被冷风一股脑冲散,面前的傅景明呆若木鸡,顺着他的目光看了过去,她也跟着倒吸了一口气!
鲁季兆的双手紧紧抓着床板,身体依然留在**,可是脑袋却不翼而飞!
满床的鲜血,顺着床一直滴到窗前,窗框上沾染有鲜红的血迹,还有数滴溅到了窗边桌上的茶杯,红滟滟的鲜血看着十分煞气。
张敏之握紧了拳头,制住心中的恐惧,走过去摸了摸鲁季兆的身体,同样还有温度,死了没多久,甚至有可能是在他们进来的前一瞬间被割掉了脑袋,脖子上的脉搏还在跳动,切口十分整齐,整齐得令人匪夷所思。
张敏之冲到傅景明面前将他晃了晃,终于将他从惊吓中唤醒,他抬起手指着**,张了张嘴,却发不出声来。
“你刚才是不是见到凶手了?是不是?”张敏之急切得问道。
傅景明终于被她的声音唤回了理智,艰难得点了点头,说道:“看……看到了……一个黑衣人,提着鲁大人的头,就……就……冲到……到那……”
张敏之顺着他的方向看去,立刻问道:“窗外?”
傅景明艰难得点了点头,张敏之马上跑到窗户旁边往外看,屋外是宽阔的湖面,哪里有黑衣人的身影!
这么快就逃了?会不会是躲在一侧?
她避过血迹,大着胆子小心翼翼探出脑袋,往两侧瞧了瞧,同样没有踪迹。
如此宽广的湖面,凶手逃得那么快?除非有腾云驾雾的本事!
又或者从水里逃走了?
她下意识低下头看去,水里倒是十分热闹,许是血腥味的吸引,好多鱼儿都聚到了窗下。
那一面,傅景明已经回过神,深吸了口气,喊道:“潘护院!”
他的声音刚刚落下,便有一名身着短装的强壮男子跑过来,紧张问道:“方才是什么声音!”
傅景明脸上惊惧犹在,声音微颤:“鲁大人没了,你们可有发现什么可疑之人?”
听到鲁季兆出事,潘护院的脸也跟着白了白,立即说道:“没有啊,我们一直巡逻,今夜兄弟们都没有休息,如果有什么可疑的人,肯定会发现的!”
张敏之立即问道:“院子外有没有见到什么形迹可疑的人?”
潘护院立即摇头:“没有,要是有,哪里不会上报傅总管!”
傅景明深吸了口气,说道:“旁的先不说了,刺客的身形消瘦,一身黑衣,快派人搜,整个府里都搜一遍,不得有任何迟疑!”
潘护院立即点头,匆匆离去。
这样一番动静,自是将剩下的人惊醒,
一抬头,就见到黄主簿率冲过来,连声问“发生了什么事?”见到**的情形,露出惊骇的神色,整张脸都白了,他的双腿发软,硬是不敢抓住床头,只能扶着傅景明的肩膀,颤抖着声音问道:“这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傅景明连忙扶住他说道:“护院正在搜查,这么短的功夫,凶手不会跑太远的,黄主簿先别紧张。”
黄主簿早已经面无血色,似乎没有听到傅景明的话,喃喃道:“周家,一定是周家的人!三十多年了,真的出现了……刘清扬死了,鲁季兆也死了,就剩下我……”
张敏之心下生出疑惑,立即问道:“黄主簿,周家是哪个周家?”
黄主簿还没有出声,就听到罗天成急匆匆喊道:“发生了什么事?发生了什么事?”
张敏之转过身,见到柯见明也要走进来,见到**的尸体,脸色一变,隐隐有了作呕的样子。她连忙挺了挺身,不动声色将他挡住了,就听到柯见明强忍住痛苦,怒道:“是谁!是谁干的!”
话音刚落,才见到罗天成急冲冲跑过来,奇怪问道:“发生什么事儿了!”
柯见明见他衣裳整齐,目光一沉,说道:“罗天成,杀死鲁大人的凶手是不是你!”
罗天成一听,面色骇然,结结巴巴说道:“鲁……鲁大人……没了……”
柯见明冷声说道:“你少装蒜!”
“冤枉啊大人!”罗天成哭丧着脸说道:“我口渴,屋子里的茶水喝光了,正找人去要睡呢,傅管家可以为我作证!厨下的人也可以给我作证,还有门口的护卫,他们都看到了。”
傅景明听到有人叫自己,这才回过神,强作镇定地点了点头,说道:“罗老爷先前说要加水,我没有安排,他自己等不及,就先去厨下了,而且……而且凶手的背影也不像是罗老爷的!”
柯见明面色微霁,怀疑的眼神看向黄主簿,问道:“你那会儿又在干什么?”
黄主簿见到柯见明怀疑到自己身上,立即露出不悦的神色说道:“柯大人,你在怀疑什么!我虽然只是主簿,也是朝廷官员,怎可能知法犯法!”
柯见明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说道:“黄主簿是怎么落到主簿这个位置的,我们都很清楚。”
黄主簿怒道:“我当时就在屋子里哪里也没去,更何况,我是第三个冲过来的,你问问他们两个,我有没有时间作案!”
柯见明将目光落到傅景明和张敏之的身上,张敏之连忙点了点头,说道:“正是如此。”
柯见明狐疑的目光越过张敏之看向朱佑樘的房间,说道:“如果我没有记错,这层楼里还有一个人……”
“我师兄不会是凶手,第一,他的身体太弱,如果武功高强,就不会是这般孱弱的模样,第二,我当时就和他在一个房间里照顾他,听到声音之后,我立刻才出房查看,所以我师兄绝对不可能是凶手。”
柯见明的脸上露出一丝尴尬,张敏之便拱了拱手,态度倒是十分恭敬:“柯大人,鲁大人死得凄惨,晚生觉得这个屋子还是先不要进来,情况有些诡异,等明天官府的人来了再说,不知是否可以,还请您明示!”
柯见明正愁没台阶下,听到张敏之的话,心里松了口气,虽然只是个不入流的钦天监小官,可是鲁季兆死了,他就是这里最大的官,突然被人当做了领头者,倒是生平头一次,他颇有些飘飘然,倒是有些忘记了方才的恐惧,立刻做出高姿态,口中说道:“你说得极是,诸位先行回屋,这里留人看守,不得破坏现场的一切!”
有着这句话,张敏之悄悄松了口气,心中暗自苦恼,连出了两起命案,明天要走,恐怕就没那么容易了!
柯见明和罗天成已经回屋,可是黄主簿却还踌躇着不愿离去:“傅管家,今天晚上务必要加派人手!”
傅景明面露为难之色,说道:“这恐怕有些晚了,老爷来了,府中的护院本就加派不少,黄主簿不用担心。”
“怎么能不担心!加派人手,他们也都被杀死了!”黄主簿暴躁地应了一句,突然想起什么:“对,刘清扬最怕死了,傅景明,你家老爷原本是住在哪里?”
“老爷他的房间在这一层的最南面。”傅景明指了指走廊的尽头说道,“就是那间能在里头上锁的屋子。”
黄主簿一听,满脸欣喜,说道:“那是再好不过了!”
他的话音刚落,就见到潘护院匆匆赶过来,说道:“傅管家,刚才我们都搜了一遍,府中没有什么可疑的行迹,外头也没有什么发现……”
傅景明怒道:“刺客难道长翅膀飞了吗!”
张敏之想到窗下的鱼群,“会不会是从水里遁了?”
潘护院惊了一下,说道:“这湖面宽达十几里,要游出去,恐怕不容易!”
“那就是还在府中了!”黄主簿转身,立即拉住傅景明说道,“我要住你们东家的屋子!”
傅景明面露难色:“这……”
“没什么这了那的,我和他几十年朋友,就是半夜跑过来找我,我也不怕!”黄主簿说着,径直就往刘清扬的住处走去。
带黄主簿离开,傅景明却象是想到了什么,面色苍白,转头拉着将要离开的张敏之说道:“我看到刺客的背影了,他会不会折回来杀了我?”
张敏之连忙安抚道:“你别担心,刺客恐怕已经离开了。”
傅景明有气无力得看到:“刺客高高瘦瘦的,手中的那把刀十分亮眼,我进去的时候,他刚把鲁大人的脑袋提在手上往窗外去,我问他是谁,他跳出窗外直接就消失不见了!”
张敏之只得安抚道:“你别紧张,如果担心,你让找几个护院看着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