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明瑄眉峰耸了耸，一点都笑不出来。
他不信她看不出这是个情感沼泽，一旦他妥协了。
那……
“莫晴月。”
“那你说，现在还有比COCO说的，更好的挽救办法吗？”莫晴月客观地问他，“你还有什么办法能让发臭了的木雕重新推到大众视线里？”
周明瑄：“……”
莫晴月看着他，继续道：“周家一代传承一代，至少不能在你这一代断送吧？”
“在G市的时候，你教过我们什么？只要有一丝机会都要抓住全力以赴，除了考虑结果其他的都不是该考虑的范围不是吗？”
莫晴月深吸一口气，举手道：“这个病房里一共有四个人，同意COCO的提议的，举手！”
COCO毫不犹豫地举起手，周爷爷也缓缓举起手。
莫晴月看着没有举手的周明瑄，微笑：“看，少数服从多数。周明瑄先生，你还是别反抗了，从了吧？”
周明瑄转身走出病房。
莫晴月失落地低下头，把手放下。
门轻轻地撞到墙上，发出闷声的呐喊。
周爷爷打破沉默，十分为难和羞愧地说：“晴月，谢谢你。”
莫晴月脸上的苦笑一点点折旧。
周爷爷之所以道谢，是因为他也知道周明瑄不肯同意的原因，更知道她同意的时候已经做好了什么准备。
她看着周爷爷什么都没说，只道：“好好休息，爷爷。”
莫晴月走出病房，COCO从里面追了出来。
“晴月，你别多想。”COCO顿了顿道，“我只是想帮周明瑄，我不会勉强他做什么……”
莫晴月驻足，没有转身。
“我知道。”
当初COCO离开，现在COCO回来，都只是因为放不下对周明瑄的情谊。
否则，谁又能这么费尽心机呢？
莫晴月只恨自己没办法帮周明瑄。
“你放心，我会让周明瑄乖乖答应的。”她说着往前走。
COCO在原地，神情复杂。
费劲千辛万苦争取回来的助益，还需要莫晴月出马，周明瑄才有可能答应。
她真是犯贱啊……
但她心甘情愿。
看不得喜欢的人落寞，失败，是她的宿命。
周明瑄在咖啡机前选着咖啡，不知道是不是机器出现了故障，咖啡迟迟没有下来。
他烦躁地踹了一脚。
莫晴月找到他时，看到他转身坐在长椅上。
她走过去，替他拿过咖啡递到他手里。
周明瑄看到莫晴月，迟疑两秒接过，单手打开，仰头饮了大半。
他选的是最浓的冰美式。
苦味辣嗓子。
但周明瑄只觉得喉咙的刺痛，换来了心里好受一点。
“你是不是觉得我很没用？”
莫晴月扭头。
“在G市的时候，我是无所不能的。可回了北明乡状况不断。我虽然努力表现出兵来将挡水来土掩的松弛感，但其实我心里清楚，这种情况是完全不一样的。我失去了所有光芒，对我来说不再是优越的战场，我不再是无所不能……”
“普通人有什么不好？”莫晴月歪头，“再说了，你是因为我才弄成这样的。如果不是为了帮我，你根本没必要搭理这个柳枝，乡长也就不会翻脸失望。你不说，只是不想我难过，我知道。”
周明瑄悻悻一笑：“帮你？我最后还是没能帮到你。”
莫晴月说服他：“那就让COCO帮到你吧。总要有人先成功，去去晦气是不是？”
周明瑄垂眸。
“哎呀，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但我想如果你抵死不从，COCO小姐也不可能霸王硬上钩吧？！”莫晴月用肩膀撞他，故作轻松地调侃。“如果她真敢犯罪，我一定亲手抓她！”
周明瑄被撞了一下。
他手里的咖啡也晃了一下。
“莫晴月，你知不知道这个世界上，人情债是最难还的？”
他神情清冷又认真，弄得莫晴月的笑容上不去下不来的。
“我知道啊。”
“那你就不怕……”
“怕什么？”莫晴月打断周明瑄的追根究底，认真地说，“如果这会儿让我以不见你作为代价，才能抓到九爷和红姐，我会毫不犹豫地这么做的。”
“周明瑄，我们身上都有责任要去完成。”
“我们，没有时间考虑其他。”
莫晴月说的很坚定，目光落在冰冷的瓷砖上。
“叔叔阿姨说，等我们出院就给我们办订婚的，你还记得吗？”
“放心，我会跟他们说的。”
周明瑄笑笑，把剩下的一饮而尽。
他把空瓶扔向垃圾桶，给了莫晴月回答：“知道了。”
莫晴月余光看到周明瑄起身，从她跟前走过。
莫晴月的手下意识地想要抓住他的裤子，但是她克制住自己，没有动。
既然自己刚刚说的是真心话，那就不要后悔。
不要左右摇摆。
可是默默地流泪了是怎么回事？
莫晴月难过地仰着头，拼命地想让眼泪流回去。
这时手机响了。
莫晴月接起，那边传来飞鸟的声音：“晴月，章雪要见你。”
……
晚上，莫晴月返回所里。
柳枝还坐在所门口的台阶上。
莫晴月走过去问：“你是一直没离开，还是又重新回来这边啊？”
柳枝拍拍自己的屁股：“这个重要吗？我等在这里是想谢谢你，我知道是你让我跟章雪见了面。”
莫晴月点点头，往里走：“你这个表姐还是很有分量的，这不，见过你之后就愿意见我了。”
柳枝拉住她，“莫警官。”
莫晴月看到她顿时收起所有的戾气，甚至有些卑微的哀求。
“我妹不是坏人，能不能努力救救她？”
莫晴月低头看着自己的胳膊，感觉到她手心的力量。
“嗯，如果她配合的话。”
柳枝缓缓松开手。
再次踏入审讯室，莫晴月能察觉到章雪的状态不一样了。
她不再像之前一样，抗拒，抵触。
眼神不同。
莫晴月坐下，章雪定定地看着她道：“莫警官，我知道的只关于红姐，也不是很多。你别失望就行。”
“等一下。”莫晴月把几张画像师画成的图像递给她分辨。
在从她这里听到关于红姐的事情之前，得先确认她真的见过红姐。
“你看看，这里面有你见过的人吗？”
章雪迅速看完几张肖像画，然后从中选出一张来：“这个，是红姐。”
莫晴月一看，迅速收起回到位置上。
“好，你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