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惊恐有法,但求饶可就难如登天了。
江文拉着雨化田讲至日落西山,最终得出一个结论,这家伙天生硬骨头!这倒并非雨化田抗拒表演,仅仅只是无论雨化田如何模仿都难以演出求饶的怂样儿,反倒像是上位者在要求下位者勿再追究。
这哪行啊,才出道多久雨化田就演出来陈导名的感觉了,演啥都像皇帝是吧。
“这段戏先不急着拍,你自己想想该怎么办。”
江文把头皮都要拽下来也没能替雨化田想出办法,只能留给雨化田自己解决,他拍任何影片要的都是精益求精,拍不好不如不拍,雨化田一天演不出感觉就等一天,一个月演不出就等一个月,他也了解雨化田的性格,与他类似都是往好了做绝不含糊,所以他并不需要太着急。
送走了江文,雨化田泡一杯茶欲要啜饮却又放下,情不自禁地轻叹口气,本以为演员一行不过微末之流无需忧虑,朝堂内争他都拔得头筹更何谈戏子?可如此行却才发觉,隔行便如隔山。
便是在入宫当日遭人凌辱,雨化田都未曾说一个“饶”字,今日却要为一角色屈膝下跪,此倒非雨化田瞧不瞧得起,只是说这等事雨化田难有感触,纵然留他一年时月又如何,感触不得便难以演出。
思量间茶水渐凉,雨化田只得倒掉,正要重泡一杯袁钉探头探脑地进了来,问雨化田可有事?雨化田能有何事,袁钉便忙说江宏波已将饭做好,左等右等不见雨化田来便催他过来探询。
“我晓得了,你且先回去。”
“那你快点啊。”
打发了袁钉,雨化田仍是想不出头绪腹中又传来辘辘之声,便将炉火盖住起身往江宏波处去,与此同时袁钉一个人回来便说要饿死了伸筷子就要夹菜,遭江宏波拿饭勺打了下,“吃吃吃,就知道吃,让你去叫人,人呢?”
“我不道……后面,在后面呢。”
袁钉还想开个笑话,看见江宏波又把勺子举起来连忙解释,江宏波哼地一声说等雨化田来了再开饭,袁钉不敢有半句顶嘴只能跟着一起等,好在一会儿后雨化田便到。
“哥们,你可算来了,再晚来会儿我得饿死,你看江宏波对你多好,还专门等……”
“赶紧吃你的饭,吃饭都堵不住你的嘴。”
江宏波打断他的话,给雨化田盛满满一碗米饭后安慰说今天的NG别放在心上,都是新演员又不是老戏骨NG很正常,调整一下心态以后演好就行。
就像她,这部戏不是她第一部参演的,第一部是前几年“消失的女人”她在里面演一个小角色,当时还在北影进修各方面的演技都不行,经常被导演当着许多人的面训斥,现在不也演得可以,雨化田不用因这一次出现问题就心态变差,她特意做了几道拿手的菜雨化田多吃点,放松放松心情。
桌上摆着四菜一汤,猪头白菜炖粉条、小鸡炖蘑菇、锅包肉、地三鲜,再加一道疙瘩汤有荤有素,色香味也算是俱全,比之御膳自然是不足但论口味已足够让人食欲大动。
对她的安慰之言,雨化田只道无妨,区区求饶演技还不足以令雨化田困恼,只是迟迟不得突破会拖延拍摄进度,既已向江文承诺半年档期自然是要在这半年内做好分内之事,怎可因雨化田的缘故致令拍摄时间延长。
“那这……事情已经这样,先吃饭吧。”
江宏波实在不擅长安慰别人想不出什么好话,只得加一大块肥瘦均匀的肉放到雨化田碗里,并说就算想办法那也要吃饱了再想,袁钉插话那块肉他刚才就盯上却被江宏波送人,被江宏波瞪上一眼让他把嘴闭上老实吃饭,而后再加一大块锅包肉递与雨化田。
谢过一句雨化田便也动筷,袁钉扯着两人说些不着边际的闲话,姜宏波似很感兴趣不时嬉笑几声,偶尔两人将话题转入雨化田被雨化田一两句话带过,等饭后将碗筷洗漱干净,雨化田一个人来到村后山坡。
夜风寒凉带着几分土腥味,当空的月也缺似弯钩与圆月相比多些凄伤,雨化田独立坡头望向脚下,用作拍摄的村子亮着许多灯光不时传出人声,而往稍远处看去,临近几个村子都是灯火稀疏,只闻风声难寻人踪。
若不得演技提升,恐雨化田前途便如这村庄一般破败凄凉,只是“求饶”一词需以身体悟,若难有悟感便是模仿也不得精髓,且不说江文并不容许浑水摸鱼之事,雨化田亦不能容忍哪怕一许的不足。
此事必得尽快解决,若无良方那便身体力行。
念及此处,雨化田最后望一眼逐次熄灭灯火的村庄,抬脚走向不同的路回了屋子,炉上的烧水壶还有热水,泡一杯茶拿起小说捡着这段戏对应之处,再细细地读上几遍。
翌日之事照旧,只是雨化田找上江文寻求多几日时间思量,江文未曾多言应下,雨化田在临走前多问一句,他往常可有遭欺凌之事那时如何求的饶?
既然想不通那便了解他人都是如何,这是雨化田昨夜想出的办法,多晓得几人或能感悟些许,但江文却是咧嘴一笑,他也没求饶过,但凡欺负到他头上的都被他一搬砖还回去了。
“你这法子也不是不行,去找剧组其他人问问,说不准想法就能改变。”
从江文处返回,雨化田去找另几名参演的人,虽有遭受欺凌而求饶者,但大多记得并不深刻许多感触早已经忘记,只晓得欺凌之人很是可恶他十分的无助,除此之外并不得有用信息,多问旁人也大类如此。
一番问询下来已是晌午时分,饭间江宏波疑惑雨化田怎么一直在找人搭话,她拍戏的间隙就见雨化田找了不下七八人,雨化田简略解释几句,江宏波放下筷子便表示这种事情找袁钉啊,他在这方面可有经验了。
“袁钉,你在岛国怎么受欺负的都跟雨化田说说呗。”
“这没什么好说的吧。”
袁钉的表情猛地变作尴尬,忙往嘴里扒拉几口饭第一次没有接话题,那闪烁着的目光里夹杂了许多情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