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合北到横店有着两千多里路,需九个时辰即十八小时方才能到达,雨化田定的又是站票,上车前想到要站立那般久便不由得叹口气,非不能而是不愿,此般艰苦并无意义何需扭曲念头,苦便是苦,若能得舒适自当舒适。
“哥们,要马扎吗?”
顺着人群往车上去时,站台上一矮胖的中年男人冲着雨化田推销,二十块钱一个能坐能提保管站上去都不会坏,说着他还真踩上去晃了两下,那马扎虽是木制倒也真撑住,于是便有人要买,见状雨化田也花二十买上一个,虽说坐久也会腰腿酸但总比站着要好。
待上了车那中年男人还在挥手跟众人告别,看起来倒有好心雨化田并未过多在意,车厢里已塞满了人如积案盈箱,亦不知这些人等于车上过了多久,空气中弥漫着方便面与脚臭的混合,虽有车窗但因冬季而无一处打开,更为车厢内添两分闷出的味道,几乎要让雨化田吐出来。
无奈只得退到两车厢连接处,虽有些许人在此抽烟弄得烟雾缭绕如天宫般,但也比车厢内更易让雨化田接受,不多时火车驶离车站,呼啸着冲向远方。
日空高照暖阳和煦,伴随着火车行进的“哐当哐当”声,窗外的景色在飞速倒退从小麦到水稻田在逐步改变,待月下枝头晨曦初现之时火车便进了横店。
下车后第一件事雨化田便将马扎丢进垃圾桶,他日若再让雨化田见到卖此物的中年男人,必将他手脚打断!这马扎何曾是他展示之时所用的,雨化田坐不过半个时辰便断裂为一地碎片,捡拾起来观看发现所用木头皆为残渣乃以胶粘合所做,以往未曾遇见这事一时不防雨化田也着了道。
放在大明敢以此戏耍雨化田,该当死罪。
平复下心绪后,雨化田方才走出车站拦下一辆出租往家里赶去,相距不过数里自然很快便到,只是才刚下车便闻听房中哼哈不断间有吵嚷之声,雨化田眉头立时皱起,柳燕与王宝蔷这是在为何事?
哐当!未及雨化田敲门,大门突地被人撞开王宝蔷**着身子就要往外跑,雨化田将他一把拦下却不曾想他猛然发力如牛犊搬,险些将雨化田甩开,还是雨化田卸去他三分力气又一脚踩中他膝窝处才将他制住。
再定睛一看雨化田眉头更深几分,王宝蔷身上皆被擦伤呈暗红之色,又有多出如蛛丝般裂口向外延伸仿若从内部裂开的瓷器,虽算不得什么重伤但能将王宝蔷伤及至此,也绝非等闲之辈。
“松手,松开俺。”
王宝蔷在挣扎着叫嚷,雨化田便顺势松了他手脚问及有何人来过又是何人伤的他,王宝蔷还要争执但见是雨化田,立时换做笑脸,“雨大哥,咋是你嘞,你啥时候回来里啊。”
“此事无妨,倒是你的伤势,快说。”
此处乃雨化田居所,竟有人敢于此伤人,便不是王宝蔷或柳燕换做他人也不可,此乃对雨化田的挑衅,若不狠狠教训纵容了这等行为,那还了得。
“啥伤啊,这不是伤,是燕子姐教给俺练功夫的。”
王宝蔷傻笑着在胸膛上拍了拍,暗红色皮肤被扯出道道如老年斑的纹路,令雨化田眉头皱成“川”字,柳燕何曾懂得功夫又能教他何功,不过数月未见,这二人又搞出何种名堂。
见雨化田不信,王宝蔷忙说带雨化田去看,宽敞的院子里放着口瓷缸,缸口嵌了个大铁锅半锅都是炒制后的粗盐,王宝蔷向雨化田介绍这就是练功的道具,功法名为硬气功,以粗盐磨砺身体七七四十九天,再以柳条抽打,时候一到便能感觉体内有气在流动,气功方可入门。
“燕子姐说,这是大师教给她的,她只告诉俺一个人。”
王宝蔷颇为得意,令雨化田眉心流出些许不悦,这哪里是功法分明就是在自残,雨化田确实在江湖之中听过此等功法但多为不入流门派所习练,若练出来确有铜皮铁骨之能,但习练者大多难熬前期要么中途放弃,要么练得皮开肉绽成为废人,能成者富贵、天资缺一不可。
以王宝蔷的穷困家庭,即便天资不错那也莫想有分毫出头之日,雨化田当即出言喝止,自今日起便将这锅粗盐丢掉再勿使用,否则死期将至。
若以往常论,王宝蔷便是练死了也与雨化田无关,可自从年后就不知怎地,雨化田发觉自己总是难将目光从此等蠢事中移开,总要规劝一句难以再如往常般冷眼看待他人生死。
“练功也能练死?”
王宝蔷挠着头发难以理解雨化田话中深意,见状雨化田丢下一话命他速速将粗盐抛掉,转身往房中去,那所谓大师为何人雨化田倒要柳燕指引一番,此等不入流的功法也敢擅传与人,伤及雨化田身边人,简直不知天高地厚!
“雨大哥,燕子姐她去上班了,要很久之后才能回来。”
上班?雨化田疑惑回头,王宝蔷忙解释道是王妍帮忙介绍去粤州一家电视台做主持人,好像叫什么财经新闻的,“燕子姐还说让我别告诉你,得等雨大哥你找不到她慌了以后,才能给你说。”
“雨大哥你可别跟燕子姐说,我这就告诉你了。”
“她何时去的?”
“年前就走了,本来说是年后跟你一起过元宵再去,可你过年也不回来那边又在催,燕子姐就提前走了。”
“好,我知道了。”
雨化田点点头,有股微弱、难言但又令他很不舒服的感触在心口蔓延,柳燕去往何处本应是与雨化田无甚关联,她不在便无麻雀般的叽喳不停,雨化田应是感到清静可此刻心绪却怎么都宁静不下来。
放下行李,雨化田泡一壶茶意欲精心,可这杯茶怎么喝滋味都少上三分,被搅乱的心绪也难以平复,雨化田还是将手机拿出来拨通柳燕的手机号。
几声“嘟嘟”后,那边传来柳燕嬉笑的声音,“啊哈,你可算是回家了,是不是找半天都找不到我,没我在是不是感觉挺孤单寂寞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