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烬舟听见顾母的声音,激动的都要哭出来了。她奋力挣扎、扭动身体,这突如其来的大动作给顾母吓得大叫。

“这啥啊!神女送的什么东西!”

“是我,是我!”

顾淮川拿着铁锹从屋外跑过来,正想往不明物体上拍呢,突然听到林烬舟的声音,赶忙丢了铁锹扑过去给林烬舟松绑。

“姐姐,你怎么弄成这样?”

顾淮川把人从袋子里放出来,满面忧色,他不顾林烬舟反对,强行将她拉起来转着圈确认了一遍她又没有受伤。

好在胳膊腿具在,身体上也没有明显的外伤,只是精神看着病怏怏的。

“姐姐,出什么事了?”

林烬舟眼神迷离,眼看着面前的顾淮川分裂出三个脑袋,还没回答顾淮川的问题,一头栽在地上,还好顾淮川眼疾手快接住她,不然这一下可摔不轻。

“神女定是累了,时候不早了,让神女好好休息,有事明天说。”

顾淮川点点头,将林烬舟抱起来放在母亲的榻上。怀里的人身上散发着丝丝花香,身体轻的如同一片羽毛。

他为林烬舟掖好被子,站在榻边呆呆地看着她的脸。

烛光摇曳,林烬舟的睫毛如同鸦羽,在白净的小脸上投下一片阴影,许是做了噩梦,牙齿咬的咯咯响。

顾淮川坐在榻边,仔细端详林烬舟的样子。

从第一次遇见到现在已经过去七年了。

在神仙姐姐的照拂下,他从快要饿死的小孩长成精壮少年,而神仙姐姐却没有变化

如初遇那般,五官柔和清俊,赛过年画里的菩萨。

顾淮川抬手想要触碰她的脸颊,却在最近的距离触电般的收回手。

这可是从小就对自己无比关爱的姐姐。

“大逆不道!”

顾淮川低声骂了自己一句,转身离开在不远处的门边坐下。

他瞧着榻上的人,心里思量着,神仙姐姐梦里都在咬牙,想必这一夜不会睡得安稳,他就在这陪着,决不能让魍魉小人靠近半步!

第二天清晨,鸡鸣报晓。

林烬舟被一声接一声的鸡鸣犬吠吵醒,她挣扎着起身,抬眼便看见在门口睡得东倒西歪的顾淮川。

“呼——”

林烬舟松了一口气,辛好自己到了三儿这里,要不然还真要被那两个人渣抓去卖了。

“咚!”

顾淮川的脑袋磕在墙上,迷迷糊糊间看到姐姐正笑着看自己,抬手掐着自己的脸强制开机。

“姐姐,你醒啦,睡得怎么样?”

顾淮川笑着走过去,如果他有一条尾巴,此刻也会摇出残影。林烬舟没回答他的问题,只笑眯眯的瞧着他不说话,良久才问道:

“三儿,你怎么在地上睡的?”

“夏天热,地上凉快。”

少年随口扯谎,他以为自己高明,但红透的脸颊出卖了他。林烬舟眯着眼睛,翻身下床,她要好好质问这个小孩怎么敢跟她撒谎的。

这不下来不知道,林烬舟光脚站在地上,眼睛平视顾淮川的胸口,她木然抬头,对方低头看着自己,嘴角一扯露出一口大白牙。

“你多大了?或者说,我离开多久了?”

“姐姐,你来的巧,今天是六月初七,是我十七岁的生辰。”

十七了?过的那么快啊。

林烬舟坐回榻上,她思考着这个扯淡的时间差,她还没给三儿准备生日礼物呢。

林烬舟回忆着,自己上次来是今天刚下班的时候,还端了一锅热油。

那时候顾淮川还没有十七,他还在回顾家村的路上为了保护自己刀了三个歹徒。

“三儿,我给你的二百斤米、二百斤面、三十桶油,还有方便面、盐、药之类的东西收到了没?”

林烬舟抓着顾淮川的胳膊,迫切的想知道他收没收到,那些可是价值七千多的物资啊!

“姐姐,你说这些东西我想起来了。这些年我和娘一起种地,日子还能过得去,你也不容易,送来的太多,都把我家地窖填满了。”

顾淮川向来是报喜不报忧的,即便是地里庄稼旱死一大半,他也不愿意跟姐姐提起。

神仙姐姐对自己有大恩,她难得来一次,更不好让她忧心了。

“呼——”

林烬舟长舒一口气,只要东西收到了就好,那么多东西就算加上自己一双筷子也不会显得捉襟见肘。

“三儿,如果我说,我不走了,你能收留我吗?”

顾淮川愣神,他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姐姐,你说你不走了?!”

“是的,我不走了,你别嫌我吃得多吭。”

顾淮川激动至极,站起身在屋里走了两圈,还是有些不真实感。他冲出屋子,正巧碰见母亲在屋后浇菜。

他劈手夺过顾母手里的水瓢,一言不发哼哧哼哧浇完园子里所有的菜,大步走回屋子,盯着林烬舟的眼睛,再次确认道:

“姐姐,你真的不走了吗?”

林烬舟站起身,想像以前那样敲顾淮川的脑袋,可她忘了身高差距,现在的自己根本碰不到顾淮川的头顶。

顾淮川忽然抓起林烬舟的手放在自己脸上,湿漉漉的狗狗眼就这样期待的望着林烬舟:

“姐姐,你掐我一下吧,我怕是在做梦,你怎么会愿意留下来呢?”

“你说什么呢三儿,我怎么不愿意留下的?”

这里有真诚热烈的三儿和热情温和的顾母,虽然条件简陋,但比起冰冷又孤单的现代好了不少,至少不会有人把她抓走卖掉。

要是说家,现代的出租屋是旅馆,这里有真挚的三儿和温柔的顾母,才更有家的样子。

“呜......”

顾淮川嗓子里流出呜咽声,他红着眼睛冲出屋子,高兴大喊道:

“娘,姐姐说她不走了!姐姐要留下来和我们住一起!”

顾淮川高兴的不能自己、上蹿下跳,脑袋忽然间挨了母亲一记水瓢。

“吼什么!你想让全村人都来围观神女吗?你是不是想给神女找麻烦!”

挨了打的顾淮川老老实实闭嘴,他太激动了,所以才会忘乎所以。

不过想到以后每天都可以和姐姐在一块,挨了母亲一水瓢也没觉得疼。

“三儿,这些年功课有没有落下?”

林烬舟倚着门框看向欢欣的少年,她知道自己这时候问功课有点煞风景,但还是没忍住。

说起这个,顾淮川根本不带怕的,毕竟他可是个谨记姐姐话的好学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