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烬舟站在原地,双手扒住木门想要打开,这扇门看着并不坚固,可如他们初遇那晚的打不开的玻璃一般纹丝不动。
顾淮川可能是伤到了腿,拄着刀鞘一瘸一拐的走到林烬舟身边,嘴角挂着血痕,依旧手持长刀将林烬舟护在身后。
徐呦身边围绕的符文呈风卷动,金光大盛时刻,林烬舟挂在胸口的玉佩闪着光悬浮在空中。
玉佩出现的那一刻,徐呦忽然头生双角,绿眼横瞳。那模样让林烬舟想起了小时候放羊的事,羊、鹿这样的食草动物就是横瞳。
“你要干什么!”
徐呦微微歪头,手指微动将飘在身边的符文悉数打在顾淮川身上。
“三儿!”
符文像是纹身,紧紧贴在顾淮川身上,金光褪去,顾淮川身上没有任何痕迹,只是眼神空洞,仿佛失去了灵魂。
“你到底要干什么!”
林烬舟失去理智,拿过顾淮川手中的长刀朝徐呦劈过去,徐呦站在原地,脸色如常。长刀穿过身体,徐呦歪头看着林烬舟。
“林姑娘,你瞧见了没?我和你一样客居在此,此地的凡器碰不得我的真身。也希望你能明白,你给他的一切不过是虚无,顾淮川就该在十岁那年和他的母亲一起死于蝗灾。
因为你的出现,顾家村没有活口;因为你的出现,淮水暴涨淹没两岸万顷农田、民房;更是因为你的存在,火药、唐刀、精米白面出现在它们不该出现的时代......”
林烬舟回头看向顾淮川,高大的男人失了神魂,像是没有生命的提线木偶。她双目充血,咬牙一刀一刀朝徐呦劈过去,即便知道这是徒劳。
她怪自己,三儿一路上说过很多次讨厌这个女人,可自己一句也不听,执意将这个妖怪一样的家伙带回云州。
“徒劳。”
徐呦失去耐心,眼珠微动,浮在空中的青蛇玉佩朝她飘过去,她左手拿玉佩,右手抬起手掌心对向林烬舟,地板碎裂长出数条枝桠藤蔓,将林烬舟的四肢紧紧禁锢住。
长刀掉在地上,林烬舟越是挣扎藤蔓缠得越紧。
“林姑娘,同为客居人,我不想伤害你,也不会放任你改变这个世界的进程。这个玉佩不是凡物,顾淮川也不一定非要成为满身伤痕、英年早逝的乾阳山主人。
他是死是活全看你的选择。
选对了黄袍加身、青史留名;选错了......恐怕连乾阳山那样的陵墓都没有。”
徐呦抬手挥去,玉佩光芒渐弱,数道绿色的光朝她的掌心飞去,没过多久玉佩掉在地上,彻底变成死物一个,全没了原来的灵气。
柳枝编制的项圈出现在林烬舟的脖子上,房间重回寂静,从地板上长出来的枝桠藤蔓消失,地板光洁如新好似没有发生任何事。
林烬舟跌在地上,身体砸在地板上发出咚一声巨响。
“挂在你脖子上的柳枝项圈是你回去的最后一条路,想回去就折断它。”
徐呦看向林烬舟的眼神忽然冷了下来,“我倒要看看,没了这枚穿越古今的玉佩,你究竟还愿不愿意在这个时代生活下去。据我所知,你所在的时代,哪怕是最穷最苦的人也比这里强的多。
林姑娘,我很好奇你的选择。”
言尽于此,徐呦消失在屋子里,干干净净,一如往常,连被顾淮川踹倒的屏风也物归原处。
“哎呀......”
顾淮川全身上下哪哪都疼,一时间不知道该是捂腰还是捂肩膀。他扶着墙壁站起身,一低头看到林烬舟侧躺在地板上,炭火早就熄灭了,屋里温度和外面没什么区别。
顾淮川急了,赶忙将人扶起来。
林烬舟双眼紧闭,要不是还有呼吸,顾淮川都要以为她已经死了。
“姐姐——姐姐!”
顾淮川双手颤抖着将她抱到内室,拿了两床厚被子盖上,又点上炭盆。忙完这一切林烬舟还是没有醒来的样子,屋门被轻轻推开,李寂冬带着一身风雪走进来。
“厨房也真的是,说什么我们迟迟没叫饭,还以为我们不吃了。淮川,赤阳军再这样没规没矩下去可不行,你得给他们立立规矩......”
李寂冬絮絮叨叨的将食盒放在桌子上,刚把饭菜端出来,回头正好瞧见守在内室的顾淮川。他拧着眉头走过去查看,林烬舟面色惨白的躺在**,毫无生机?
“林姑娘怎么了?她在兖州遇刺了?”
顾淮川双手抱头,头部忽然传来的刺痛让他几乎坐不稳。兖州大捷,别说遇刺,那些鞑子兵一见城门破了,全都朝城里跑,被赤阳军和百姓们联手围追堵截。
他们缴获了战马数千匹、鞑子刀上万把......
他和姐姐怎么回到云州来的?姐姐在兖州还好好的,没有受伤啊?为什么他什么都不记得了?
“哎?你怎么了?说句话啊!”
顾淮川捂着头在地上疼得打滚,额角渗出细密的汗水,李寂冬瞧他这模样不像是装得,赶忙出门叫郎中。
赤阳军的郎中多是半路出家,那点手艺还是林烬舟教的,李寂冬不敢找他们,骑了匹快马直接进城里的医馆找人。
外面大雪纷飞,医馆早就关了门,李寂冬翻过墙头跳到郎中院子里,硬是将人绑到林烬舟身边。
“不是说赤阳军不许士兵动粗嘛!”
老郎中一脸不情愿的收拾药箱,李寂冬站在门口黑着脸回答道:
“定下这个规矩的人如今昏迷不醒,大夫若是不救,待她死了,我也不知道赤阳军会不会杀人抢劫。”
老郎中双手不住地颤抖,他抬手拭去头上豆大的汗珠,推开门,双手抱拳拱手道:
“劳烦将军带路。”
李寂冬翻身上马,抬手将老郎中捞上马来,马鞭高扬,马儿撒开腿踏着漫天飞雪朝赤阳殿奔去。
顾淮川发现自己只要不想忘记的那段记忆,头疼症状似乎就会减轻,他克制住自己不去想那些事。
现在最要紧的事是让姐姐赶紧醒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