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鱼秋白照常去陪黎朝云,就像什么事都没有发生。春秀偷偷看着他,心中疑惑。
鱼秋白问:“园子里的花有没有新品种?”黎朝云一脸茫然:“新品种?不知道。”春秀说:“我们小姐从不养花。”鱼秋白问:“小姐不喜欢养花?”黎朝云说:“养花是园丁干的事。我可没那份闲心。”鱼秋白笑了笑,没说什么。春秀踏实了,相信鱼秋白已经看出破绽。
鱼秋白说:“我来的时候,看到城西有一片花丛,长得很好。我想带你去看看。”黎朝云说:“好啊。咱们现在就去。”鱼秋白问:“要不要先跟伯父说一声?”“不用了吧。他在衙门处理公务,还不知道几时回来。咱们早去早回。”鱼秋白微笑着点了点头。
黎朝云让家丁备好马车。二人先后上车。鱼秋白说:“让春秀也上来吧,免得一会还得等她。”黎朝云说:“咱们俩坐车里正好。让她坐前面。”
管家从外面回来,看到离去的马车,问门口家丁:“谁在车上?”家丁说:“是小姐,还有丘公子。”管家忙问:“老爷知道吗?”家丁愣愣地看着他。管家怒道:“老爷不知道,你就敢让小姐出门?”家丁说:“我们不知道老爷知道不知道。小姐要出去,我们哪敢拦着呀?”“赶紧跟上去,看看他们去哪!”家丁急忙去追。管家匆忙去找黎梦天报信。
黎梦天刚刚退堂回来。沙明普和肖四已经等在书房门口。黎梦天不悦道:“你们怎么白天来了?进来!”沙明普跟着进了屋,说:“我们打算今天就出发,看您还有什么要嘱咐的没有。”黎梦天说:“你把苏州的人手都叫过去,在高邮仔细查访,一定要找到宝藏的下落。”“好。”
“老爷!老爷!”管家慌慌张张跑来,看到书房门外的肖四,稍稍愣了一下。
黎梦天和沙明普从屋里出来,问:“怎么了?”管家说:“丘公子带着小姐出去了!”黎梦天一惊:“他们去哪了?”管家说:“不知道。坐马车走的。我已经派人跟上去了。”
沙明普问:“叔父为何如此紧张?”黎梦天说:“七年前就是他拐走朝云,害我失去唯一的女儿。”“那您为何还留他在府里,不直接杀了他?”黎梦天说:“事到如今,我也没必要再瞒你。其实他就是无终才子,丘玉是化名。我原想利用他找到宝藏,然后再将他碎尸万段,为你爹和朝云报仇。不知道他是否已经起了疑心。”
沙明普说:“我这就追上去杀了他!”“慢着!现在还不能杀他,得让他帮咱们先找到宝藏。你马上去,看看到底什么情况。如果只是出门逛逛,暂时别惊动他。如果他已经有所察觉,妄图逃走,就把他抓回来,千万别让他跑了!”沙明普带着肖四急匆匆走了。
黎梦天吩咐管家:“你带几个人跟着去,千万别让他们杀了无终才子!”管家赶紧去叫人。
马车出了城。坐在外面的春秀,无意中回头看到有家丁尾随:“小姐,后面有人跟着咱们。”鱼秋白回头看了一眼,问:“咱们要不要甩掉他?”黎朝云笑着说:“好啊。”马上吩咐车夫:“跑起来!快点!甩掉后面的人!”车夫长鞭一甩,马车奔跑起来。
后面的家丁努力追赶了一阵,渐渐停下,无奈地望着远去的马车,弯腰喘气。
马车来到郊外。鱼秋白吩咐停车,指着路边一片草地:“就是这。”黎朝云欣喜道:“景色好美呀!谢谢你带我出来散心!”下了车,鱼秋白塞给车夫一点银子:“你先找地方喝喝茶、吃点东西,午后再来接我们。”“谢谢公子。”车夫高高兴兴赶着马车走了。
沙明普和肖四追出城外,看到返回的家丁,问:“人呢?”家丁不认得他们,看了一眼,径直走了过去。沙明普抓住他:“回来,我知道你是黎府家丁。小姐的马车呢?往哪边去了?”家丁一指:“那边。马车跑得太快了,我追不上。”沙明普放开他,带着肖四继续追赶。
车夫乐滋滋看了看手里的银子:“时候还早,找地方喝点去。”长鞭一甩,赶着马车去找附近的酒馆。沙明普和肖四远远看到了,赶紧快步追赶。
鱼秋白陪着黎朝云在草地上漫步,欣赏野花。黎朝云说:“这里的花真好看。”
鱼秋白望了一眼远处的坟茔,轻声问道:“你还记得你母亲葬在哪里吗?马上就要成亲了,我想陪你去祭拜一下。”黎朝云愣了一下,回头看着春秀。
春秀赶紧跟上来,说:“夫人葬在莱州城外。不过地方很隐蔽,一般人找不到。”鱼秋白问:“你陪小姐去过吗?”春秀说:“去过。小姐每年都去。”黎朝云略显尴尬:“我什么都不记得了。”鱼秋白安慰道:“别着急,你会好起来的。”黎朝云笑了一下,忽然岔开话题:“那个花真好看!”趁机走开了。
鱼秋白低声问春秀:“你还记得墓碑上的字吗?”春秀说:“大致记得。”鱼秋白问:“落款是怎么写的?”春秀稍稍想了一下,说:“小字是:夫,黎太……’后面那个字我不认识。”鱼秋白蹲下,在地上写了一个“梵”字。春秀说:“对,就是这个!”
黎朝云回头问道:“你们在看什么?”鱼秋白随手抹掉地上的字:“我问春秀认不认识她自己的名字。”春秀说:“小姐原来教过我。”
沙明普和肖四远远追赶着马车,来到十几里外的镇上。忽然看到马车停在一个饭馆外面,二人悄悄走近一些,躲在暗中观望。此时车夫正坐在饭馆里,要了一壶酒、几个小菜,美滋滋享受着。沙明普和肖四等了好久,没发现任何动静,相互看了一眼,有些纳闷。
看到有个路人走过来。沙明普叫住他:“你去看看马车里有没有人。”路人面无表情地看了他一眼,就想走开。肖四拔刀威胁。那个人吓了一跳:“好,我去,我去。”战战兢兢走到马车旁边,颤声问道:“车上有人吗?”车里无人回应。
沙明普示意他进去看。路人迟疑了一下,紧张地慢慢摸到车帘,微微掀开看了看,冲着沙明普摇头。沙明普和肖四快步走过去。路人以为要杀他,一路惊叫着跌跌撞撞跑掉了。
沙明普掀起车帘一看,里面果然空无一人。
车夫在里面看到了,跑出来叫道:“你们干什么?”肖四一把揪住他:“车上的人呢?”车夫说:“你不要乱来啊!这可是知府黎大人……”沙明普拿刀威胁道:“快说!黎小姐在哪?”车夫战战兢兢地说:“他们在看花,让我午后再去接他们。”沙明普说:“现在就带我们去!”车夫不敢不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