乞云罗离开竹林,正往前走着,忽听后面有人叫她:“云罗姐姐!等一下!”回头一看,竟是若离赶车追来。乞云罗停下脚步,惊讶地看着她。
若离说:“姐姐脚上有伤,先生叫我来接你。”乞云罗问:“你怎么从那边过来?丘先生呢?”“先生在车上。我们刚才去竹林找你。外面的老奶奶说,姐姐刚刚离开,我们就追来了。”
乞云罗上了马车。丘玉问:“见到无终才子了?”“嗯。人在那,不过我没有看到他长什么样子。”丘玉静静看着她。乞云罗解释道:“鱼先生素来不见女客,只让我隔着帘子诉说缘由。”“原来如此。事情问得怎么样?”
乞云罗把那张纸递过去:“这是无终才子给的。请先生看一下。”丘玉接过去,轻声念道:“远离沙明普,救出韩北风。谨慎求自保,周旋靠林丁。”乞云罗说:“这几句话的字面意思我大致知道。先生能否帮我分析一下,无终才子到底要告诉我什么?”
丘玉看着字条想了想,说:“看来要了解真相,先得把韩北风救出来,还不能惊动沙掌门。事情揭露出来,你可能会有危险。必要的时候,可以利用林少钦和丁右平进行周旋。”“先生的意思是,只有把韩师兄救出来,他才肯说?可以让林师弟和丁师兄帮忙救人?”
丘玉说:“这不是我的意思,是我从这里猜出来的。韩北风主动约你,看来是想说出实情,只因意外被抓,才噤口不言。至于能否找林少侠他们帮忙,我看这纸上的意思,姑娘要靠他们寻求自保,不像是要让他们一起救人。”乞云罗轻轻点头。
若离赶着车,回头问:“先生,咱们是直接回客栈吗?”“嗯。”“云罗姐姐的事办完了吧?咱们什么时候离开蓟州?”
想到离开蓟州之后,就要与丘玉分离,乞云罗心情郁闷,沉默不语。丘玉偷偷看了她一眼,沉默片刻,开口说道:“听说附近有个翠屏湖。姑娘要不要去看看?”乞云罗愣愣地抬起头:“好,好啊。”
翠屏湖水面辽阔。远处有几只水鸟在湖面上空飞翔起伏。
和丘玉一起在湖边漫步前行,乞云罗心情舒旷,暂时忘却烦恼。若离默默跟在二人后面,自顾欣赏湖面风景。
水边有块凸出的石头。乞云罗说:“咱们去那坐会吧。”丘玉轻轻点头。
两个人走过去,挨着坐下。乞云罗望着湖面坐了一会,扭头看着丘玉:“先生年庚几何?”丘玉稍稍愣了一下:“虚度二十九载。”“先生比我大七岁。”丘玉没说什么,将目光马上转向别处。
若离捡起一颗石子,远远地掷入水中,脸上露出得意的笑容。
乞云罗默默看着丘玉,欲言又止。丘玉感觉到了,扭头问:“怎么了?”乞云罗慌忙避开他的眼神,略显羞涩地低下头:“先生是不是早有家室?”
半天没听到丘玉回答。乞云罗抬起头,见丘玉正望着湖面出神,脸上似有哀伤之色。乞云罗一愣,有些后悔刚才的问话:“丘先生,对不起。”丘玉回过神来,淡淡一笑:“没事。我只是忽然想起往事。让姑娘见笑了。”乞云罗看了看他,不好再多问。
两个人沉默了一会。乞云罗望着湖面说道:“蓟州真是好地方,有山有水。挂月峰,梨木台,八仙山,翠屏湖,名字也很好听。”丘玉说:“你若喜欢,不妨在这多玩几天。”乞云罗扭头看着他:“先生会一直在这陪我吗?”“当然。离开蓟州之前,姑娘想去哪里,我和若离都可以陪着。”“多谢先生。云罗衷心感谢先生的关照。”
丘玉略显惊讶地看了看她。乞云罗说:“我知道先生一直在暗中帮我。先生为我做的已经够多了。”“其实我也没做什么。”“先生不用谦虚,事情我都知道了。跟二师兄见面,先生带着若离在暗中守护。夜探鱼府,先生派若离跟踪搭救。倒是我后知后觉,听若离说了才知道。”
若离自顾在湖边玩耍,很开心,见丘玉扭头看她,腼腆地笑了一下。
乞云罗说:“先生不要责怪若离,是我叫她说的。您也知道,她不会说谎。”丘玉说:“是我建议姑娘单独赴约,来蓟州找人也与我有关。这两件事都有风险,我当然要对姑娘负责。”
乞云罗心中感动,无意识地轻轻往丘玉身上倚靠。丘玉感觉到了,稍稍一愣,忽然说道:“若离在那边玩什么呢?一个人那么开心。”乞云罗意识到自己的失态,赶紧坐直了,羞涩地低下头去。
丘玉站起来,招呼若离。乞云罗仍然沉浸在羞涩之中。
若离丢掉手里的石子,快步跑过来:“先生。”丘玉回头对乞云罗说:“时候不早了,咱们回去吧。”“好。”乞云罗站起来,跟在丘玉身后走下石头。
回城的马车上,乞云罗始终低着头,不敢看丘玉。为免尴尬,丘玉一直闭目养神。
接下来的两天,乞云罗没有出门。一是想起湖边的事,仍然觉得尴尬,怕丘玉因此觉得她举止轻浮;二是就要离开蓟州了,想到马上要跟丘玉分离,心中实在难舍,渐渐病倒了。
大夫诊过脉,对丘玉说:“应是忧思所致。我开张方子,试着先吃几副药。家人也要多劝劝,姑娘宽了心,病就好得快一些。”
乞云罗喝了药,睡着了。丘玉坐在桌边静静看着她,心情沉重,取出袖中的琉璃球看了一会,重新放回去,渐渐出神。
乞云罗醒来,看到丘玉在屋里,支撑着想要起身。丘玉赶紧上前劝道:“姑娘身子正弱,不宜活动。有事吩咐我和若离就行了。”“云罗叫先生费心了。”“快躺下,当心受凉。”乞云罗慢慢躺好,哀伤地说道:“我这病怕是好不了了。”
丘玉安慰道:“大夫说了,没什么大事。吃了药,静养几天就好了。”乞云罗静静望着他:“都是我不好,连累先生耗在这里。”“姑娘言重了。你现在什么都不要想,安心把病养好才是要紧。”乞云罗默默看着他,轻轻点头。
若离推门进来:“先生,药熬好了。云罗姐姐醒啦?”乞云罗想坐起来。丘玉要扶她,半路又停下,招呼若离。若离把药碗交给丘玉,扶乞云罗坐好。
丘玉坐到床边,勺子在碗里搅了搅,舀起一勺,轻轻喂到乞云罗嘴边。乞云罗稍稍愣了一下,慢慢张开嘴,吃下一口。若离说:“这几天都是先生喂姐姐吃药。”乞云罗动情地看着丘玉:“有劳先生了。我自己来吧。”丘玉轻轻把碗递给她,默默起身走开。若离赶紧坐到床边伺候。乞云罗偷偷看了看丘玉,端着碗继续吃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