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并没有乱说,在及笄礼后,她一度被扣上了克父克母克夫的名头,想来,圣上也是有所耳闻的。

闻言,圣上一直静静地坐在那里不说话。

沉默而又诡异的氛围又在两个人之间流转。

姜粟顶着巨大的压力,继续说道:“姑姑本意是想让她底下的两个小孩能幸福。”

“但若是我真的克太子殿下,那还在一起就不合适了,想必,这也不算违背姑姑的遗愿。”

圣上眼里闪过一丝诧异,他一直觉得姜家女只会一味往上爬。

“你可想好了?”

姜粟眼里闪过一丝悲伤,轻轻低垂眼眸,语气中带着一丝坚决,“臣女想好了。”

“臣女幼时爱慕太子殿下不假,但惟愿他能够幸福平安,因此,臣女斗胆,请圣上收回旨意。”

话音刚落,大殿之中更是没有任何一点声音。

圣上眼中带着诧异之色,好像看怪物一样地看着她,“你刚才所言可当真?”

他原本想着给这姑娘一个恩典,看在她对太子殿下不离不弃的份上,许她一个太子侧妃之位。

这也算是一个保证了,对她姑姑也有所交代。

至于姜家,据说后起之秀里面有姜丞,倒不如处置了姜闻博,转而提拔姜丞。

这臣子自然是会效忠太子,等慢慢替换朝廷官员,总有一天,皇权会再次集中。

他有预感,这时间根本不会太久,也就太子一代的事情了。

没想到,他才刚刚起了一个头,那姑娘就拒绝了,如此一来,他倒也不好说些什么了。

姜粟坚定地说道:“臣女此言句句真心,愿太子殿下觅得良人,能够幸福。”

眼中带着一丝难过,但这并不影响她的决定。

且不说前世今生误会重重,光是姑姑与虞妃之间的关系,两个人就不可能幸福的生活。

圣上见她主意已定,将背靠在了座椅上,好整以暇地看着她,“你既无意,莫不如朕给你赐一桩婚事。”

姜粟意外的抬头,想到萧慎的性子,连忙拒绝道:“臣女不敢连累他人,还请陛下三思。”

“你可曾听闻,圣命不可违?”

明明是云淡风轻的语气,内里却暗藏着杀意。

即使姜粟将理由说得天花乱坠,但是不可否认的一点就是她拒绝了太子。

一想到这个,他都想立刻处死她!

姜家女子有何颜面看不上他的儿子?

姜粟内心闪过一丝无奈,这种感觉她太过于熟悉了,前世经常能从萧慎的身上感受到。

眼角处尽是酸涩,她紧紧抿着嘴唇,“不知陛下想为臣女赐哪门婚事?”

胳膊拧不过大腿,何况,眼前之人还是天下之主。

面对萧慎,她或许可以求饶,但面对当今圣上她必须万分小心,一着不慎满盘皆输。

圣上满意地点点头,“你与柳元洲倒也是相配。”

虽然他与太子并不亲近,然而他毕竟是自己心爱之人所生的孩子,他自然要看顾一些。

对于太子、姜粟与柳元洲之间的瓜葛,倒也知道一些。

说实话,若不是太子只是看中姜家女子的颜色,他也不会如此煞费苦心。

但若是太子交付了真心,姜粟必须死!

姜粟意外的抬头,见到他眼中的杀意,明白这是圣上看在姑姑与萧慎的面子上,给自己留得最好的一条路。

她轻轻点头,“多谢陛下赐婚。”

圣上嫌弃的挥挥手,“退下吧!等你父亲事情了结,就去黄州成亲。”

姜粟不敢有任何违抗,毕恭毕敬地离开了。

她内心非常忧愁,赐婚之人竟然是柳元洲,若是萧慎知晓,肯定又是一场风波。

她想隐瞒此事,可这事儿怎么隐瞒?

姜粟满腹心事地走了出去,刚走到宫门口,就看见了萧慎站在马车旁。

她连忙收敛神色,立马走了过去,“你怎么在此等候?”

萧慎见她神色略微有些难看,担忧地问道:“可是陛下为难你了?你可以跟我说说。”

“只要有我在,没有任何人敢欺负你。”

他重点强调了任何人。

姜粟听得心惊胆战的,连忙说道:“并未,我只是有些累了。”

“刚从宿州回来,又进入宫中,真的有些太累了。”

萧慎点点头,心知这确实有些难为她了,她一向深居宫中,并没有出远门的经历。

从这次表现来看,他已经有些意外了,从未听见这个姑娘喊过一声疼,叫过一声累。

他慢慢走上前,想要将人拢进怀中。

不料,姜粟突然一个意外转身,故意错开了他的怀抱,“太子殿下,这是在宫中。”

萧慎略带失望地收回了自己的手,他抬头看了一眼四周,“上马车吧。”

她还是不愿意将两个人的关系公之于众。

萧慎也并不想勉强,毕竟两人婚事未定,若是传扬出去,也是女子吃亏。

姜粟见自家马车就在不远处,直接拒绝道:“殿下,这于理不合,臣女告退。”

话音刚落,她便直接落荒而逃了。

萧慎不解地看着她的背影,自己是洪水猛兽吗?

在这里等了她一个时辰,竟然也换不来与她同乘一辆马车。

他内心暗暗决定,等到姜闻博事情一了,便向圣上请求赐婚!

届时,他倒要看看,这姑娘不上他的马车又能上谁的马车!

姜粟一溜小跑地跑到了自家马车里面,姜丞正坐在里面,心事重重地等着她。

她进了马车,坐在姜丞对面,“兄长,你是在担忧父亲之事吗?”

姜丞重重地叹了一口气,他举起茶壶为两人斟茶。

手心之中还有着血泡,这是因为宿州开渠留下的。

“自然是担心的,但是比起担心,我反而有些疑惑。”

姜闻博此人说破天也无非是自私懦弱,为何他敢贪污?

而且,最要紧的是姜粟所言成真了。

一直以来,他虽然力挺妹妹,但对其言论父亲要贪污这事,一直存在疑虑。

父亲虽然不是一个好官,但不敢贪污。

然而如今,证据俱全,不由得他不相信,“妹妹,你为何很早之前就料定父亲定会贪污?”

姜粟头疼地看了他一眼,“兄长,不聊这个可好?”

“明日就是三司会审,若是没找到胡四,父亲大概率是要论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