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李氏双手叉腰,活像一个母夜叉。

原本姣好的面容,因为愤怒,而变得面目可憎。

“还不快去把衣服换了!再去抄写一百遍家规。”

王朗月的眼神中充满了诚恳,“是侄儿的不是,只是事出有因,侄儿不敢耽搁。”

话还未说完,姜粟立马走上前,“见过母亲,姨母。”

此时快要入夏,一路走来,她的衣服早已吹干。

这也是她敢明目张胆打断说话的底气。

李氏见她过来,万分欣喜,炫耀道:“我这个女儿知书达理,晨昏定省无一日例外。”

“来,快过来坐,寺庙里可习惯?”

姜粟顺着力道坐了下来,端起桌子上的茶杯,“寺庙宁静,心情都变得好了许多。”

小李氏见李氏的注意力早已到了姜粟那边,心底着急。

自己儿子怎么样她是一清二楚的。

不是如此无礼之人。

她假装愤怒地询问:“那你倒是说说看,什么缘由!”

姜粟若有似无地看了王朗月一眼,眼神中透露出明显的警告。

她目光短暂,但其中的威严却不容忽视。

王朗月下意识地缩回了脖子。

等他反应过来,自己竟被一个女子吓到。

他故意挑衅似的勾勾嘴角,无声挑战姜粟的威严。

两人之间瞬间紧张起来。

“回母亲,姨母,在寒山寺的湖边,我见到表妹不慎掉入水中,情急之下,也跳了下去。”

此言一出,李氏瞬间着急了。

她立马站了起来,拉起姜粟左右看看,“有没有受伤?你为什么会掉入水中?如此大的事,怎么不跟我说呢?”

她的焦急之色并非作假,这一刻,姜粟内心突然感觉到被抚平了许多。

她可能偏向姜凝,但内心深处估计也是喜欢这个女儿的吧。

小李氏眼里闪过一丝精光,她也立马上前,拉着姜粟的手,似乎担心得不得了。

“朗哥儿也真是的,如此大的事,怎么也不先通知大人。”

王朗月站在一旁,虚心地接受所有职责。

“是我的错,让粟妹妹受委屈了。”

屋内所有人一听,不约而同地认为,姜粟是被王朗月所救。

世道重女子名节。

虽是救命,但两人有了肌肤接触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实了。

李氏惊吓得眼泪不停地往下掉,她从怀中取出手帕,轻轻擦拭自己的眼泪。

见王朗月态度良好,品行端正,内心不由意向了几分。

他不顾自己性命,救了自己的闺女,当真是一个好孩子。

“此事,真是多谢朗哥儿了,等我回去跟老爷商量婚事。”

小李氏眼睛一亮,赶忙从自己的手腕上取出那只足金大手镯。

她递给姜粟,“粟姐儿受惊了,这个收下,金子可以驱赶邪祟,压压惊。”

姜粟别过手,不让手镯套到自己手腕上。

她故作啼笑皆非地说:“表哥许是认错人了吧?我在祈愿树挂条子,一不小心从树上摔下来,是扭了脚,但不是落了水。”

闻言,李氏的心情忽上忽下,一时之间说不出话来。

她眼光扫到姜粟足踝,“扭伤得严不严重?”

姜粟点点头,眼泪在眼眶中微微打转,撒娇地说:“疼死了,估计明天会肿。”

小李氏更是惊讶到无以言复,莫非自己的儿媳妇要飞走了?

“粟姐儿,此事可开不得玩笑。”

王朗月点点头,向着老天发誓:“我亲眼见到粟妹妹掉入湖中,若有半点不实,愿被五雷轰顶。”

“我知道粟妹妹看不上我,但姨母你相信我,我定会考取功名,风风光光地娶进门。”

闻言,姜粟神色越发冷淡,嘴唇抿成一条线,“人在做天在看,看来表哥是会受五雷轰顶之刑。”

小李氏一听,立马坐不住了,指责道:“粟姐儿,朗哥儿把你救起来是好心,你怎么可以诅咒他去死呢?”

姜粟淡漠一笑,一脸天真地反问:“姨母,我不曾掉入湖中,何须他救?”

“难不成,表哥故意掉个水,就能污蔑我名声不成?”

李氏也着急了,她一个头两个大,“小谷,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姜粟故作疑惑状,双手一摊。

“我也不清楚,敢问表哥,何时见到我落水?”

王朗月咬牙切齿道:“就在半个时辰前!”

姜粟冷冷一笑,“那可真稀奇,表哥见到我落水,证明是我先落水,按你所说的意思,你把我救了起来。”

“表哥,是这个意思吗?”

王朗月虽不知她在耍什么花招,但话里意思确实是有利于他。

他从鼻子里发出一个声音,算是承认了。

“那好,为何我现在衣服已干,而表哥衣服却是湿透的呢?”

姜粟特意接近小李氏,拉起她的手,往自己身上摸。

“姨母,你摸摸,衣服是干的。”

小李氏用力一捏,是上好的蜀绣,衣服确实是干的。

而王朗月,只要在场有眼睛的人,都能看到他浑身衣服尽湿。

王朗月顺着周边的视线,往自己身上看。

因为他刚心急把这件事情做实,衣服都是湿的,且上面还沾上了几根水草。

反观姜粟,却是干干净净。

“那是因为你!”

你遇上了一个陌生男子,在他那边把衣服烘干了。

然而,真实的原因,王朗月却不能说出口。

不是因为他在意姜粟的名声,是因为他知道,如果他这么说,相当于把她推给了他人。

这对于他来说没有任何好处,他的如意算盘也终将落空。

此时此刻,他像是一个斗败的公鸡,再也无一丝斗志。

他知道,这一局,他输了。

若是他执意攀咬,反而会让李氏厌恶。

姜粟就是知道这一点,所以才有恃无恐的吧。

她得意扬扬地看着他,反问道:“敢问表哥,是因为什么?”

王朗月知道自己该见好就收了,立马道歉:“姨母,表妹,估计是我救错了人,还请原谅我的鲁莽。”

李氏神思不属,脑海空白。

事情的发展超乎她想象,怎么一会儿救了人,一会儿又救错了人。

然而一个是自己侄儿,一个是自己女儿。

此事若传扬出去,名誉都会受损。

“既如此,大家都去歇息吧。今日之事,若有人敢吐出一个字,家法伺候。”

此时,姜凝浑身湿透地跑了进来,“母亲,女儿好害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