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了!”

“若侯府摆上了很多花,就会引起百姓抗议,如今正是寒冬,多少人吃不上热饭,永昌侯府却养着这么多花,会引起百姓反感,必定对我,对永昌侯府都会唾弃。”

谢清书眸光微凛,“我多年的名声就会毁于一旦,连带着谢家都会安上富贵的称呼!”

何不食肉糜。

这样的事情一旦开头,谢清书多年为百姓布施,为百姓做的所有好事都会被消除,百姓的脑子里只会剩下侯府奢靡,侯府主母大办赏花宴,无人在意百姓生死的印象!

这样下来,三皇子妃仗势欺人的事就会被放小,谢清书富贵逼人的事就会成为人们新的谈资!

谁也不会在意这个赏花宴是谁要举办的,他们只会记得眼前永昌侯府的花开满了整个院子,只会记得谢清书劳民伤财,不懂百姓疾苦!

你可以富裕,但你却不能将富裕摆在人们的眼前,用自己的华丽像个大山压在所有人面前,让他们看清自己和你的差距,产生嫉妒仇恨的心理。

那会让人疯狂!

有钱的人就该多付出一些,为什么我这么努力却得不到有钱人家一日的开销,诸如此类的想法与日俱增,对社会安定没有好处!逼急了,他们会反!

到时候,陛下会选择牺牲谁平定民怨?

永昌侯府!

“他们真坏!”

赵景逸急的差点跳脚,“那就不放花了!”

“不行不行!不放花的话,赏花宴没有花,那些娇气的小姐夫人肯定背后说母亲不仔细不认真,她们不会听母亲的难处,只会觉得母亲连几盆花都搞不定,能力小不能服众,借此打压你!”

京城,重要的就是圈子!

谢清书可以看不上圈子,不主动融入,甚至接受她们的排挤,但是不能有她无能,毫无实力的评价!

侯府主母的位置,没有那么容易坐稳!

多少人对此虎视眈眈,何况谢清书身后还有谢家,取笑谢清书拿不出手,做不得侯府主母,也是对谢家的嘲笑!

赵景逸也是通过员外夫人的事去思考的这些,那年员外夫人被嘲笑连个姨娘都压不住,管家权都被剥夺放在姨娘手里,人人嘲笑,搅的那员外夫人的娘家也被人暗地讽刺,还牵连员外夫人嫡亲的妹妹嫁不出去,最后员外夫人发了疯,砸了祠堂和离才算勉强稳住了心神!

区区员外夫人的那些贵妇圈子都难缠的很,嘴巴那么毒,流言蜚语可杀人,更不要说京城这些达官显贵,皇亲贵胄!

一旦圈子里的人都开始说谢清书无能,他无法想象母亲这么优雅高贵的人会变成什么样!

察觉到赵景逸的紧张,谢清书握住他的手——小小的手心全是汗!

“这可怎么办啊娘!放花不对,不放花也不对!这些娇花该怎么办啊!”

赵景逸眼眶通红,他看着这些红艳艳的花都觉得像是催命符!

动也动不得,宠也不能宠!如何是好!

“噗嗤。”

谢清书好笑的看着他脸上表情千变万化,她不用问都知道这小小的脑袋里肯定幻想了无数的画面!

“就这点问题,难道能把我难倒?你未免太小看母亲了!”

谢清书起身,掸了掸身上的灰,冷声道:“这花我要养,这名声我也要!在她来之前,我会做足一切准备!”

“一山更比一山高,我倒要看看是她温雅厉害,还是我谢清书更胜一筹!”

拍了拍赵景逸的肩膀,谢清书幽声道:“送菜的乡亲们还没走远,你可愿意替我跑一趟?”

谢清书低头,在赵景逸的耳边说了几句,赵景逸小鸡啄米一样的点头,兴奋起来,“母亲果然高明!原来这就叫未雨绸缪,我这就去!”

采薇奇怪的看着赵景逸快步跑出去的身影,眼睁睁看着车夫架着马车带他朝城门外去,疑惑道:“夫人和大少爷说了什么?他为何跑的那么快!”

谢清书轻轻笑道:“不过是见招拆招,提前备好一些东西,以免被三皇子妃算计!”

“终究还是个孩子,喜怒都在脸上!留着这份纯粹,却也难得!”

谢清书进了院子,看着屋里的花,敛了笑。

“还有的花放在屋里关上门窗,尽可能的保住,其实这都是小事,肉眼可见的危险并不叫危险,影藏在暗处的危机才更汹涌!”

谢清书确定,三皇子妃无利不起早,她不会这么轻而易举的就如了自己的意下拜帖伏低做小!

她在这侯府,一定有其他的事要做!

“明日宴席上所有的饮食你都要一一过目,找信的过的丫鬟婆子送,后院的门开着,钥匙放在你身上以备不时之需!”

“还有......”

谢清书面色微沉,找来采薇轻声道:“让丫鬟们都机灵点,若是有面生的下人跑进院子,无论是谁的人,都抓起来!”

“当然,若是有人想要演戏,我们也可以配合,比如......”

谢清书压低了声音,在采薇的耳边说了几句,采薇登时面红耳赤,却极为郑重的点头。

“奴婢明白!”

未雨绸缪——大少爷去做的事不算,她现在做的事,才叫真的未雨绸缪!

明日那一场赏花宴,当真是一场硬仗!

采薇忙去了,侯府所有人各司其职,地面顿时都颤抖。

“母,母亲......”

细微的呼喊透到耳里,谢清书奇怪的看过去,沈初霁刚对上她的眼睛,马上躲开。

“初霁?”

她唤了一声,沈初霁赶忙跑了,急的仿佛身后有鬼在追。

......

这孩子又闹什么脾气?

“妹妹都被你整的每日魂不附体,昨夜头蒙在被子里哭了一夜!偏偏有些人黑了心肠,就知道哄着外面的野孩子,自己的亲生孩子都不顾了!”

沈砚舟从书房走出来,鼻孔重重的哼了一声,扬起下巴,眼睛都不肯看谢清书一下。

谢清书眯了眯眼,问道:“初霁哭了一夜?”

沈砚舟毫不犹豫的点头。

“嗯啊!”

谢清书又问,“你怎么知道?你也一夜没睡?”

沈砚舟愣住,太阳穴突突的跳,闷声闷气道:“我睡不着,出来闲逛,这也不合规矩要被你管吗?”

“你管好你那个大儿子不就行了!”

说完话,沈砚舟抬脚就跑,咬了咬下唇,愤怒的“呸”了一声。

他才不会承认,自己想了一夜谢清书抱着赵景逸教写字的画面呢!

胳膊肘往外拐的坏女人,他不稀罕!

可是......她为什么偏偏愿意带他去抓蛐蛐,他交错了朋友浪费了好多钱,她还没有打他!

沈砚舟想不通,也不知道自己这情绪哪里来的,索性不想了,奔向了温芷兰的院子。

芷兰姨娘温柔又疼他,一定又给他做了好吃的点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