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小到大,她们两人一直都是无话不谈的好朋友。
可这次,荣锦却什么都不跟顾清鸢说,一心求死,这让顾清鸢伤了心。
看着她是真的哭了,荣锦于心不忍,终于开口说道:“还记得我跟你说的,我的手帕交柳依依吗?她死了!”
柳依依那日跑来给荣锦报信,原本没有露出任何破绽。
可千算万算,没算到自己身边的婢女,竟然被徐夫人买通了。
她进来说了什么,徐夫人一清二楚。
所以走的时候,柳依依就被徐夫人的人扣下了。
为了让柳依依乖乖听话,徐夫人让自己的两个儿子玷污了柳依依,毁了她的清白。
而她的女儿,原本该嫁去辛家的女儿,竟然对这一切冷眼旁观,甚至还辱骂柳依依贱人,勾引自己的兄弟。
柳依依原本被羞辱,就精神不稳定,再被她如此辱骂,当下便用匕首割腕自杀。
徐夫人原本只是想要拿捏柳依依,没想到她竟然如此刚烈,直接自杀。
他们一家人怕惹麻烦,便将柳依依的尸体烧了,来了个毁尸灭迹。
荣锦也是事后才从下人口中得到的消息拼凑出事情大概,她出离愤怒了!
多年前她保护不了母亲,如今竟也保护不了手帕交。
柳依依是为了来告诉她消息才被抓,全都是她害得!
当时,柳夫人来徐家要找女儿,险些被徐夫人也一同灭口。
荣锦及时出手,才保住柳夫人一命。
为了不让他们这群畜生再害人,荣锦便割了徐夫人那两个儿子的子孙根!
徐夫人当时就吓得昏了过去,在睡梦中就被荣锦割了脑袋。
而徐夫人的两个儿子和女儿,是被那个老鸨杀的。
老鸨的爹是衙门里的巡捕,得知徐家贩卖私盐,整理证据准备上交衙门,就被徐家带人杀人灭口。
当时老鸨还是个小姑娘,爹没了,娘不久也随着爹去了,她无处可去,就沦落到红春楼。
两人有着共同的仇人,一拍即合,便互相隐瞒,打算在红春楼继续生活下去。
说完这些,荣锦已经是泣不成声。
保护她的人,先后都因为她而死,她觉得自己已经没有活在这个世上的必要。
猜出她内心所想,顾清鸢半跪着将她揽入怀中,哽咽着道:“阿锦,我竟从不知你这样苦,你放心,这件事我一定会查个水落石出,将徐家的恶行昭告天下!”
荣锦却一把将她推开:“你身为皇后,本就不该来这种肮脏之地,更不该离我这么近,我身边的人,没有一个有好下场!”
“不会的!”顾清鸢再次将她揽入怀中,“这一切都是他们的错,你就算是有错,也是不及时将这件事告诉我,让官府来处置。”
原本荣锦可以借她的手来解决徐家,却怕连累她,竟是自己去做了这样危险的事情。
“官府?”荣锦突然嗤笑道,“我最开始就是求助我们那里的州府,可他们早就被徐家买通,和他们一丘之貉,我差点着了他们的道!”
“你不信你们那里的州府,难道连我也不信吗?”顾清鸢柔声问,“阿锦,我永远相信你的。”
荣锦还是固执地将她推开,自己一个人蜷缩在角落里,将脸颊埋入双膝间,缓缓**着双肩。
顾清鸢心疼得陪着她哭。
两个人的哭声传出来,宋之珩在外面重重地叹了口气。
难怪荣锦每次见了他都会将他迷晕,原来是对官府的人不相信。
从牢房出来时,他语气冰冷地吩咐衙役:“去查梵城州府所有官员,好好查!本官倒要看看,他们这么多年是如何欺上瞒下,与商户勾结一气,残害人命的!”
衙役从未见他生这么大的气,以往就算是审犯人动刑,也都是心平气和。
大人生气,他们不敢有丝毫拖延,当下就直接带着人去梵城。
顾清鸢从牢房中出来时,看到宋之珩在外面等着,便问:“你都听到了?”
宋之珩颔首:“这件事原来这么复杂,娘娘放心,臣必然会查出徐家所有的罪恶。”
“不仅要查。”顾清鸢咬牙切齿地道,“你听完了就该知道,徐家人该死!本宫要阿锦成为,杀奸商除邪恶的英雄!”
宋之珩蹙眉看了眼顾清鸢,这恐怕是有些难度。
“怎么,你不肯?”顾清鸢看着他,“这件事难道你没有听出来,错不在阿锦吗?”
“臣知道,可臣……”宋之珩有些为难地道,“臣只会查案,实在是不会这些。”
“你只管还她清白。”顾清鸢了然地道,“剩下的交给本宫。”
宋之珩躬身领命,他握紧了手指:“臣必定会还容姑娘清白!”
意味深长地看了眼宋之珩,顾清鸢颔首道:“好好照顾阿锦,她前面十八年过得太苦了,本宫想她以后的日子,是永远笑着的。”
宋之珩想也不想就答应下来,答应完,隐隐觉得有些不对劲,可也来不及多想,就看到顾清鸢嘴角很可疑地上扬着,转身离开。
他目送顾清鸢离开,转身回到荣锦的牢房。
荣锦方才说出埋藏在内心的秘密,此刻整个人都陷入无限的自责和痛苦之中。
她低着头,看着面前的虚无,目光呆滞。
突然,她面前出现了一双靴子,和一身没有丝毫褶皱的暗红色官服。
她头也不抬地道:“该知道的,你方才应该都已经听到了,还来做什么?”
“这是你的口供,拿来让你画押。”宋之珩语气十分平淡,“你瞧瞧,可有什么出入?”
荣锦看也不看,直接就要在上面按手指印。
“荣锦!”宋之珩却将口供拿远了些,“你就算不关心自己,也不关心身边的人吗?万一这份口供里有对皇后娘娘不利的东西,你也就这么不负责任地签?”
荣锦身子一震,沉默片刻,将口供拿过来,仔仔细细看完,十分平静地签字画押。
宋之珩接过口供,看了眼她的字,娟秀之中带着几分倔强锐利,倒是十分有特点。
就像她这个人一样,分明过得很苦,苦的让外人听着都心疼,她却还要将关心自己的人拒于千里之外。
他几不可闻地叹息一声,看着口供道:“按照你所述,徐家罪恶滔天,你杀了他们也算是为民除害,只是,此事仍旧需要核实,若是你有半分不配合,那些枉死的人,他们的冤屈都无法让人知晓,你可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