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爹，我到底是做了什么不可饶恕的事，竟然让大姐姐当着其他姐妹的面叫那低贱的奴婢打我的脸，你瞧我的脸，都被打成什么样了？”
林正德吩咐丫鬟去准备温水和消肿的药，心疼地说道：“芝兰受委屈了，此事为父定会为你讨个说法，你先好生清理一番。”
林芝兰拿手帕掩面，藏在手帕背后的脸上，露出了得逞的狞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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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筱溪用完晚膳回到青草阁，正和皎月在院子吃茶唠嗑，突然，一阵脚步声急促而至。
随即有丫鬟不等通传，便如入无人之境般直接闯入，高声喝道：“大小姐，老爷让你到明德堂去一趟。”
那口吻仿佛在召唤一个罪犯，拿着鸡毛当令箭，傲得不行。
“什么事？”林筱溪漫不经心地开口问道，却是头也没回，继续喝茶。
“奴婢也不清楚，不过大小姐可以仔细想想，今日都做了些什么事。”那丫鬟阴阳怪气地说着，颇有些幸灾乐祸的样子。
皎月听了，自然不会惯着她，二话不说，上前就是一巴掌。
丫鬟清秀的小脸顿时肿了起来。
她还未啼哭出声，林筱溪清冷的声音淡淡传来。
“我今日做了什么事，你是看到了还是听到了？”
那丫鬟不意这村姑不是个好欺负的主，顿时跪了下来。
“说话。”林筱溪却要她亲口回答。
丫鬟哽咽着，声音都在打颤：“奴婢、奴婢听说大小姐今日在、在李府的赏花会上扭断了李家小姐的手臂，让林府和李府结下了梁子，还、还在府门口打骂了吴小姐，害得吴小姐没能去参加赏花会，还有……还有……”
林筱溪闻言，噗嗤笑出声来，冲着皎月自嘲道：“原来我这么有能耐呢？”
皎月扬手又要给那丫鬟一巴掌，被林筱溪拦了下来：“行了，你打烂她的嘴也拦不住府里的风言风语，一会儿传出去说我苛待下人，罪上加罪，我怕是要陪着林知语去跪祠堂。”
皎月恨声道：“小姐，这些奴才纵容不得！”
皎月其实也不知道该怎么教训她们才能止住她们的嘴，皎月只知道画本子里都是打巴掌以示警告，便特地学了个一招半式，打起人来格外疼。
但林筱溪更懂得打一巴掌给一颗甜枣的道理，所以她放过了这个没礼貌的丫鬟，淡声道：“带路吧。”
那丫鬟显然是松了一口气，顺从地领着林筱溪往明德堂去，一路都不敢再对林筱溪有半分不敬。
刚走进明德堂，林筱溪就看到坐在首位的林正德和替她解释的林大夫人。
虽然林正德看到林筱溪的脸时愣了一瞬，但很快便正色道：“孽女，跪下！”
林筱溪却站得挺直。
“我没错，为何要跪？”
林正德用力地拍着桌子，气急败坏地指着林筱溪骂道：“你这是什么态度？你今日都做了什么好事，还要我一桩桩、一件件地说出来吗？”
林大夫人柔声劝道：“老爷，事发始末我们都不在场，你总要让溪儿替自己争辩一番，可不能不分青红皂白地就直接定了她的罪啊。”
林正德冷声道：“那么多人都瞧见她动了手，难不成还有人冤枉了她？”
此时，赵氏也带着林芝兰走了进来，身后还跟着一脸着急的林玉珠。
林玉珠张口便道：“父亲，你千万不要怪罪姐姐！”
林筱溪在心中翻了个白眼，她就知道只要是她的热闹，林玉珠就不会错过。
林玉珠站到林筱溪身边，看着林正德恳求道：“父亲，方才过来的路上我便听说了大姐姐的事，大姐姐不是故意的，只是没管教好下人罢了。”
简单的三言两语，林玉珠就把林筱溪说成了不懂规矩、治下不严的傲慢人。
果然不出所料，林正德的脸色更难看了。
“株洲皆知我林正德教养出来的女儿都是最懂规矩礼数的，不曾想你才回府几日，就将林府的脸全丢尽了！”
林正德气得不轻，可看到林筱溪那张脸，语气却不自觉低了许多。
他虽没有儿子，可女儿却不少，而且每一个都样貌出众，同僚与富绅都十分属意他的女儿，明里暗里地递来过想要结为亲家的意思。
这是林正德在外头的谈资，也是他的骄傲。
然而今日看到打扮齐整的林筱溪，林正德才发现自己这么多女儿里，竟没有一个可以和林筱溪媲美。
林正德心思活络着，可大堂众人却不让他静下心思量。
走进明德堂前，赵氏便教了林芝兰在见到林正德之后如何哭闹，以博得林正德的同情。
只是林芝兰还没来得及哭，就被林筱溪那张天仙般的脸给惊艳到了。
赵氏瞧着林筱溪也是一愣，她心中一沉，暗道不好。
她能得林正德多年宠爱，靠的就是察言观色、洞悉人心的本事。
赵氏一瞧林正德的脸色，便猜到了三分，她伸手扯了一下林芝兰，对她使了个眼色，林芝兰心领神会，扑通一声就跪了下来。
林芝兰并未大声哭闹，而是杏眼擒着泪，手指绞着手帕，掩嘴低声哽咽着，倒显得可怜极了。
“爹，女儿也不知自己哪里冲撞了大姐姐，若真是女儿的错，大姐姐要打要骂都是使得的，可爹是知道的，女儿一向克己守礼的呀！”
说着，林芝兰还用帕子拭去了眼角的泪水。
林筱溪一脸淡漠，心中却冷笑着。
还真是一家子的戏精，学的医理都未必有这本事厉害。
每天都在争宠与相互踩踏的争斗里苟延残喘，这豪门深宅的日子还真不是人能过的。
林筱溪正要开口，林玉珠忽然也跟着跪了下来，她那模样仿佛受委屈的不是林筱溪，反而是她一样。
“父亲，大姐姐才到府中几日，许多规矩不清楚也不是怪事，五妹妹给大姐姐认个错，大姐姐再多学学规矩便是了，何必伤了姐妹和气，扰了府中的安宁呢？”
林玉珠和得一手好稀泥，林筱溪觉得自己要是个暴脾气，可能早就被林玉珠这话给绕进去了。
她这哪是在劝架？
明明就是火上浇油！
果然，林芝兰当即便忍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