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夜子时吧。”鹤凌云吩咐魏英,“去安排一下。”
魏英应声去了。
如今事情已了,林筱溪便放松了下来,她将早已准备好的一盒子药交给鹤凌云,告诉他如何给皇上服用后,便自行找了把椅子坐下,用手拄着脑袋,闭上眼睛小憩起来。
“你不如去我**躺一会儿,这样恐怕会扭到脖子。”鹤凌云宠溺地笑道。
可林筱溪没有回答。
鹤凌云走近细细一瞧,才发现她竟是真的睡着了。
可见这三日确实把她累着了,精神紧绷、提心吊胆,等皇上大好,一切尘埃落定,他必要好好补偿她一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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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时。
魏英来报:“一切已经准备妥当,殿下与林小姐可乘上马车,从西华门离开,那儿的守卫我都打点妥当了。”
鹤凌云与林筱溪对望一眼后,点了下头。
西华门。
一辆从六皇子寝殿驶出的马车在青石板路上发出嗒嗒的声响,速度不急不缓。
就在即将穿过西华门的时候,大皇子鹤晗日忽然从阴暗处走了出来。
马车不得不停下来。
马夫慌忙跳下车后,恭敬行了一礼,额头上已经冒出了细密的汗。
鹤晗日看得唇角微微一勾,在心底都快笑出声来:“这不是我六弟的车嘛?这么晚了,我六弟是打算去哪里?”
车厢帘子纹丝不动。
鹤晗日当即沉了脸,大步向前,伸手一撩,就直接把帘子掀了起来。
“六弟……”他话音未落,表情就凝固在了脸上。
他以为车里必然会坐着鹤凌云,可能还坐着别的人,可令他意想不到的是:车内空空如也。
“人呢?”鹤晗日恼怒地叱问马夫。
吓得马夫扑通一声就跪在了地上:“大皇子息怒啊,车内本就没有人,哪来的人啊?”
鹤晗日才不信,他收到密探的消息后,已经在这里守了半个时辰了,白白吹了半个时辰的冷风,居然没有守到想守的人!
他想亲自来看一场鹤凌云被逮住的大戏,谁曾想自己倒成了个笑话。
“没有人……没有人这大半夜的,六殿下的车子为何要突然出宫?”鹤晗日百思不得其解,鹤凌云究竟藏哪里了?
他甚至不顾形象地把马车车子底下都看了个遍。
马夫豆大的汗涔涔地淌,无奈回道:“回禀大殿下,这车是出宫去接人的,六殿下突发旧疾,让小的连夜出宫去林府把林小姐接进来诊治。”
竟是如此?不是送人,而是去接人?
鹤晗日觉得自己的思绪快要被搞乱了,无法理解。
而这时候,就在他的身后,那高高围墙的屋檐上,悄无声息地飞过两个人影。
他们在月光下,借助轻功飞檐走壁,翻过宫墙,顺利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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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府门口。
林筱溪将罩在衣服外面的夜行衣解下,还给鹤凌云。
“其实殿下不必亲自送我出宫的,只要魏英安排好了,周围守卫已经撤走,我一个人也能翻出宫来。”
听她这样描述,鹤凌云失笑:“是,林小姐本事大,是我心思重了,总是放心不下。”
林筱溪觑他一眼:“六殿下的嘴皮子真是越来越厉害了。”顿了顿,看了眼月色,“你快回去吧,我估计这会儿,有人要去烦你了。”
鹤凌云点点头,目送她又翻入了林府的矮墙,这才快速往回赶。
不出林筱溪所料,鹤晗日在西华门没有逮到鹤凌云,又听说他旧疾突发,便真的跑来他的寝宫,一探究竟来了。
鹤凌云自然早有准备,魏英连药都熬好了,鹤晗日进来的时候,满屋子的浓郁药味,呛得他咳了半天。
“六弟这……这是真病了?”鹤晗日看到鹤凌云躺在**,脸色苍白,明明心里高兴极了,嘴上却问得十分焦虑。
“咳咳……有劳大哥费心了,恕弟弟我起不来,你随意坐吧。”
“这父皇刚好,你又倒下了,看样子今年真是流年不利,得空了,本殿得去慈恩寺好好拜拜佛祖菩萨,求保佑家人平安顺遂。”
听到这话,鹤凌云起了逗弄他的心思,颔首道:“大哥确实是要去拜一拜,我今日见了大嫂,竟发现她脸上全是伤,不知是被哪个打了,大嫂身份如此尊贵,竟能在宫里被人欺负,这打的哪是大嫂的脸,这打的分明是大哥的脸呐!”
魏英在旁差点没憋住笑。
鹤晗日的脸色极其难看,周慧心脸上的伤不就是他亲手打的嘛,被鹤凌云这样说,他既不能承认,又无话可讲,一时间怔忪在那儿,磨后槽牙。
默了片刻,他才假意关切地开口问道:“也不知道出去接林小姐的车子啥时候回来,六弟这情况,我直接帮你宣太医吧?”
“我用惯了林小姐的药,太医院那群庸医,治不好我。”鹤凌云摆了摆手,一副无可奈何的模样。
“看来林小姐对六弟很重要……”鹤晗日喃喃说完这句,便起身走了。
和鹤凌云话不投机半句多,这屋子又全是药味,他一刻都不想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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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日后,秦帝身体大好,终于又能上朝了,群臣皆松了口气。
除了皇后和永宁王一党。
这日,永宁王借故入宫看望女儿周慧心,和皇后关起门来密谈了许久。
“本王亲自从南林国找来的药!不可能出岔子!”永宁王是百思不得其解,“按照我们的计划,皇上会快速康复,然后对药物上瘾,届时让他做什么他就会做什么,等我们拿到传位昭书,或者逼他立下太子,我们就可以加大药物的剂量,他定熬不过数日便龙驭宾天,届时,谁还奈何得了我们?可为什么现在,他竟全好了?那药,你确定每日盯着他服下的?”
皇后也是又急又气:“自然是每日盯着他服下的!这么大的事,我哪敢有半丝的疏忽?”
“那究竟是哪里出了岔子?”
皇后沉静下来想了一想,忽然灵光一现:“或许是他……”
“谁?”永宁王忙问。
“老六。”皇后眉目骤冷,“我每日看着陛下服药后,便离开了,之后都是由他守着,他一定从中做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