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大夫人转念一想,补充道:“珠儿,你也许久不做新衣了,到时候也做几件吧。”

“多谢母亲。”林玉珠乖巧道。

林筱溪看着林玉珠,知道她心里藏了不少心思。

不过是兵来将挡,水来土掩罢了,她倒要看看,林玉珠能翻出什么花来。

左右她已经警告过了,只是林玉珠不听罢了。

那可就怪不得她不念这便宜的姐妹情分了。

定下明日再去锦绣坊后,林筱溪就先离开了。

林玉珠看着林筱溪走远,才渐渐收起脸上的笑意。

她回到自己院子换掉脏衣后,又立即带上连翘往后花园走去。

这里重修修缮了一番,瞧着更有诗情画意,小道上铺满了防滑的六棱鹅卵石,被打理得井然有序,错落有致的花草,引来不少雀鸟、蝴蝶停留。

林玉珠一看到坐在水榭中的林知玥,美目便弯了起来。

她早就听说林知玥在林知语被关了禁闭后,便时常一个人呆在花园里的水榭出神。

林玉珠站定在水榭之外,清了清嗓子,示意身后的连翘紧步跟上,然后忽然拔高音量,大声说道:“大姐姐身段极佳,我记得锦绣坊这些日进了不少新料子,我可得好好给大姐姐挑一匹好料子,别让大姐姐在马球会被其他世家小姐给比下去。”

连翘自然配合林玉珠,马上道:“大小姐长得和天仙似的,自然要好好打扮,前几日管事的妈妈还把先前的玉蝴蝶头面给大小姐送去了,配上那头面,必然艳压群芳!”

林知玥身子一抖,俊俏的小脸顿时变得阴沉了起来。

若不是林筱溪,她又怎么会被伤到!

自那日后,她便小心养着,生怕留了疤,可现在伤处长出的新肉还是与以前不一样了。

一想到自己的身子有了瑕疵,林知玥便恨不得将林筱溪千刀万剐!

林玉珠知道林知玥都听到了,便在心中窃喜,她走近水榭时,才佯作惊讶道:“四妹妹?怪我眼拙,光顾着和连翘说话,竟没看到四妹妹在这。”

林知玥“嗯”了一声后,便不再说话。

林玉珠也不介意,反而笑意盈盈地坐到了林知玥身边。

“这些日子四妹妹都不怎么见人,瞧着憔悴了不少,我房里还有不少补品,都是母亲和大姐姐送来的。”

听林玉珠“大姐姐”长,“大姐姐”短的,林知玥心中十分不快。

“二姐姐这些日子和大姐姐的关系处得可好呢!”

若是以前,林知玥绝不可能对林玉珠说出这样的话,可她这回无论如何也忍不住。

林玉珠柔柔一笑:“她是咱们的大姐姐,如今又得了李小姐的看重,咱们做妹妹的自然也能跟着沾沾光。”

“我才不要沾她的光!”

林玉珠佯作害怕地向后躲了躲,等着林知玥没那么激动后,才虚情假意道:“你这又是何必呢?过几日芙蓉阁的张小姐要举办马球会,整个林府也就大姐姐得了帖子,日后说不得要大姐姐多照拂咱们,四妹妹可不要太冲动啊!”

她看了一眼林知玥的脸色,也不等林知玥说话,便又笑着续道:“四妹妹好好休息,明日巳时初,我还要陪着大姐姐去锦绣坊量身裁衣,到时候我给四妹妹带些脂粉回来,也好让四妹妹高兴些,瞧着时辰不早,我就不打扰四妹妹的雅兴了。”

说罢,林玉珠便站了起来。

临行前她留意了一下林知玥黑如锅底的脸色,觉得快意极了。

她心道:希望你别和你那个蠢货胞姐一样让我失望!

是夜,月亮悄无声息爬上树梢,林府上下静悄悄一片,只有护院的小厮还在站岗。

林知玥在**辗转反侧,想起今日林玉珠说的话,她便摸了下长出新肉的伤处。

她日日照镜子,只盼着它能早日消失,可替她上药的丫鬟每每都会露出不忍看的神情,她便知道那处伤口是难全好了。

她生母死得早,胞姐又比她强势一些,逼成了她能忍则忍的性子,也没动过太多的歪心思,凭什么厄运却找上了她?

现在全府就属林筱溪最风光,她却只能躲在房中黯然神伤。

林知玥越想越气,不知不觉外面天色渐亮,她心中便有了个主意。

她披上衣服,然后走到马棚,找到了看管车马的马夫。

马夫瞧到林知玥的时候还吓了一跳,自从开始养伤后,林知玥便吃得比以前少了。

以前的样貌瞧着还是个标致的官家小姐,如今身子消瘦,双颊凹陷,此刻天还未全亮,远远看去就跟游魂一般。

饶是马夫见多识广,也不免心头狂跳。

“四小姐你、你怎么这个时辰到马棚来?小心踩上马粪。”

林知玥皱眉道:“我要你帮我办件事,若是办好了,我就让父亲升你做一等家奴,今后便是享不尽的清福!”

马夫一听,心思顿时活络了起来。

他现在就是一个三等贱奴,若是能当上一等家奴,往后在林府可就是横着走了!

“四小姐尽管吩咐,只要小的做得到,必定赴汤蹈火!”

林知玥冷声:“你自然做得到,只需在马扎上做些手脚,让上马的人受些伤就行。”

马夫有些疑惑,他不解地看着林知玥:“四小姐,您是打算让谁受伤啊?”

“不该问的事别问,你只管照做就是。”

说罢,林知玥便给了马夫一袋银子。

“最好是会留疤的伤,记住了吗?”

马夫拿过那沉甸甸的袋子,赶忙便点了头。

林知玥转身离开后,马夫便在身后咂舌。

“以前听说书的讲最毒妇人心,还真是这样……”

才到辰时整,林筱溪便被皎月叫了起来。

她坐在妆台前迷迷糊糊地半闭着眼睛,全凭皎月打理,等把最后一枚簪子别在头上后,皎月才满意地摇醒了林筱溪。

“大小姐,你看看皎月为你选的头面如何?”

林筱溪虽兴致不大,但还是给足了皎月面子,将凤眼努力睁开,瞧着铜镜里的自己。

这一看可把林筱溪的睡意都赶走了,她凑近铜镜看着自己满头的簪子,哭笑不得:“你是把我当成了草船借箭的草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