切了许久的脉，林筱溪才放下手。
林玉珠忙小声试探道：“大姐姐，你可瞧出母亲得的是什么病？”
林筱溪看了林玉珠一眼。
林玉珠心头狂跳，那凌厉的眼神仿佛要将她看穿一般。
但她极力用关切地神情掩饰了过去，所以林筱溪的视线也没有过多停留。
林玉珠暗暗松了口气，随后便听到林筱溪起身询问起了翠竹。
“这几日母亲除了多有疲乏，在吃穿用度上可还有别的不同？”
翠竹仔细想了想才摇头：“大夫人的吃穿用度与往日并无不同，只是吃得比往日少了些，连二小姐每日送来的果子都只是吃了两口便放下了。”
林筱溪眉头微皱，林玉珠便走上前来哑声道：“大姐姐是觉得我送来的果子有问题？”
林筱溪冷声道：“二妹妹不必紧张，只是问问而已。”
听到这话，林玉珠瞬间红了眼，她噙着泪蓄在眼眶里要落不落的模样，看着便让人心生怜悯。
只可惜她面对的人是林筱溪。
林筱溪可不吃这一套。
“大姐姐疑心我也是应当的，只是我做的果子若真有问题，大姐姐也没法好好站在这与我说话了呀……”
林筱溪没有回答，而是回想着青草阁里洒扫的丫鬟。
她们每日能吃能喝，并无异样。
可这也不能证明林玉珠什么都没做。
林筱溪不理会林玉珠，继续问翠竹：“二妹妹送来的果子可有剩的？”
翠竹赶忙点头，小跑着到里边拿出一个食盒，将剩下的果子拿出来放在桌上：“这果子大夫人也不是才吃了一日两日，应当没有问题吧？ ”
“有些东西需要些时日才能瞧出她的真面目。”
林筱溪的话意有所指，林玉珠在心中暗骂林筱溪敏锐，但却并不担心林筱溪能查出来什么。
她揉在果子里的东西，可是连银针都验不出来的！
林玉珠掩着面，一副被冤枉的委屈模样。
一旁的连翘轻声安慰，瞧着林筱溪的眼里满是不忿。
“大小姐这样做，可是要寒二小姐的心了，二小姐知道大夫人和大小姐喜欢吃果子，每日早起两个时辰忙活，不想竟被大小姐疑心至此！”
皎月不满连翘这么说话，上前便反驳道：“既然心中无鬼，你们难道还怕被查吗？”
连翘自然不落下风，在来明德堂前，林玉珠早就交代过她该如何做了。
“皎月姑娘这话是什么意思？难不成大小姐一开始便疑心我家小姐了？”
连翘一副忠心护主的模样，林筱溪看了只觉得好笑。
而且林玉珠还在身后虚伪地阻拦着，一看就知道是想闹大此事。
林筱溪伸手拦住了想要继续和连翘争辩的皎月，皎月不甘地跺了跺脚，索性便转过头，眼不见为净。
“现在是吵嘴的时候吗？若是二妹妹真心为母亲着想，就该安静些，而不是纵着丫鬟在母亲病塌前吵闹。”
林玉珠心中憋着气，可现在也只能捏着帕子撒气。
“是连翘不懂规矩，还请大姐姐莫要怪罪，大姐姐尽管查便是了，我心中坦**，实在不必遮掩什么。”
林筱溪不予理会，而是伸手将剩余的果子一一掰开，逐一闻过才放下。
只是除了甜腻的气味，林筱溪也没瞧出来什么奇怪的地方。
正当林玉珠在心中窃喜的时候，林筱溪突然就将一整颗果子囫囵吞进了嘴里。
她仔细感觉着味蕾上的味道，过了一会才觉得舌尖似乎有一丝苦涩。
林玉珠明显愣了一下，佯作疑惑道：“大姐姐可是饿了？这果子放了有些时候了，应当趁热吃才好吃，我一会回去再到小厨房做些带来。”
林筱溪似笑非笑地瞧着林玉珠，把林玉珠瞧得浑身不自在，可她还要装出平静的模样，不叫林筱溪看出端倪。
“二妹妹这果子和送到我那的似乎不太一样，母亲这儿的果子外皮更甜腻，内里却带着一丝苦涩，这倒是合了我的胃口，不知二妹妹放了什么，等母亲病好了，我也好让小厨房日日做给我吃。”
林玉珠心下狂跳，面上却柔柔一笑：“大姐姐许是尝到苦艾的味道了，苦艾可让果子吃着不过分甜腻。”
“原来如此，二妹妹果然心灵手巧。”
林筱溪虽笑着，眼底却是冷的。
那根本不是苦艾的味道，苦艾的味道只需要一点便能尝出来。
但眼下事急，她一时间也不好筛选这苦涩的味道究竟是什么，方才撵了一些到木镯子里，医疗系统也没验出有毒的东西来。
“二妹妹，今日先让我来照看母亲吧，明日换你。”
林玉珠柔声应下，看了床榻上的林大夫人一眼，才转身离开。
皎月给林筱溪倒了杯茶。
但林筱溪没有马上喝下，而是让翠竹去拿纸笔来。
有了纸笔，林筱溪一番思虑，快速在纸上写下了方才尝出来的味道，然后再连着线将可能用上的食材都记下。
皎月和翠西看着林筱溪在纸上写画了半天，等停笔时，一张纸已经被写得满满当当。
“大小姐，你这写的是药方吗？”
皎月不识字，只能瞎猜，一旁的翠竹笑道：“傻丫头，这哪是药方啊，瞧着倒像是食谱，只是大小姐写食谱做什么呀？”
林筱溪仰头喝下一大杯水，红润的唇染上了浅浅的茶色，勾唇莞尔：“二妹妹的果子做得不错，记下来也好让厨娘跟着学。”
她把纸叠正交给皎月收好，便守在林大夫人身边，轻叹口气，眉眼间满是担忧。
她一边替林大夫人擦去额上冒出的薄汗，一边询问丫鬟关于林大夫人吃了果子后每日的情况。
林筱溪反反复复问了好几遍，连一旁的皎月都记得了。
到了轮替的时候，林玉珠很快就来了，对上林筱溪的眼睛时，她坦**一笑，同时递上手中的食盒：“大姐姐照看母亲一天了，想来也没好好吃饭吧？我做了新的果子，嵌了梅子的果肉，大姐姐拿去尝尝。”
林筱溪笑：“今日我的确是有些疲乏了，母亲就劳烦二妹妹照看了。”
“大姐姐放心回去歇息吧，我自当好生照顾母亲。”
林筱溪点头，伸手拿上食盒便离开了明德堂。
林玉珠目送她离开的眼神里慢慢爬上了诡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