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倒是说,我算个什么殿下?”林筱溪哭笑不得地问林玲。
林玲却答得十分认真:“殿下您失忆了,大概记不起从前的事,但即便您没有失忆,你恐怕也不知道自己的身世,只当自己是株洲世家林府被错抱的小姐,可事实上,那位被错抱的真千金,早就死在了她三岁那年的大旱里;
歹毒的农妇只顾着自己的小儿子,压根不记得女儿被遗落在田间,等到了天黑才想起来去找,是,她找回来了,因为当时那中暑身亡的真千金已被丞相大人埋葬,丞相大人给您换了那孩子的衣物,并放在了田埂上;
说来也是巧,殿下长大后阴错阳差以真千金的身份回到了株洲林家,殿下便因此姓了林,许是老天开眼,舍不得让殿下旁落别家,‘林’这个姓氏,是您应得的!”
林筱溪被她说得越来越糊涂了,脑子乱成一团毛线:“丞相大人是谁?”
“南林国前朝丞相蒋毅,当年南宇家篡位以后,南林皇室林家被屠灭,皇子尽数夭折,唯有腹中怀有龙嗣的蒋贵妃逃了出来,在其父亲蒋毅的护送下往北逃亡,一路上,南宇家的追兵从未断过,长途奔波、伤了身子的蒋贵妃早产,生下您不就后便去了;
您的外祖父蒋毅带着您继续逃亡,这一逃便是三年,为了躲避南宇家的追杀,不得已栖身在了秦国,那三年里,丞相大人一边集结旧部,一边养育您,许是复国势力越来越大,被南宇家觉察,再度派来刺杀部队,在那一次刺杀中,老丞相逃到了株洲乡下,在麦地里发现了中暑身亡的三岁女童,也就是林家那位真千金大丫;
丞相大人用您换了她的尸身,继续奔逃,最后歇在了上林县的下坡村,丞相大人一把年纪,再也跑不动了,知道是时候用自己的死绝了南宇家的心,于是抱着大丫的尸身恸哭,制造了小公主在逃亡途中中暑而亡的假象;
丞相大人将大丫埋葬后,与追来的刺客同归于尽,那场厮杀极为血腥,后来整个下坡村的村民都搬走了,那儿很快变成了一个荒无人烟的鬼村;
那之后,南宇家相信前朝皇室已经后继无人,但他们未曾放松紧追不舍的剿杀,妄图扑灭我们所有的势力,那时候我们群龙无首,只好暂时搁置复国大计,过起了东躲西藏的日子,也不敢贸然来找您,就怕您的存在被发现;
这一躲,便是整整十四年;
不过老天有眼,在丞相大人牺牲的第二年,那个谋朝篡位的老贼就病死了,他那个年近不惑、孩子都有三个的儿子着急忙慌地继了位,也就是现在的南林国国君,即位之初,根基不稳,他居然去跪舔大秦国皇帝,送自己的孩子当质子以求庇护,哼,果然这抢来的皇位就是不好坐!
这十四年里,我们集结的前朝旧部势力已经越来越大,遍布秦国和南林国,所以,是时候来找殿下您了;
殿下您虽然失忆了,但是不要紧,您只需记住,您不是秦国林家的人,而是南林国林家的人就够了,您是尊贵的皇族,不是什么医药世家的小姐,您是公主!”
这信息量实在太大,林筱溪压根接受不过来。
“南林国的皇室林家和秦国的医药世家林家,有关系吗?”
林玲摇了摇头:“也许几百年前是一家吧,但如今毫无关系,小姐也不必顾念秦国林家,林大丫的生父自私自利,一心只拿女儿作为自己升官发财的垫脚石,林大丫的生母软弱无能,林大丫的那些庶妹更是个个不安好心,殿下已经吃够了苦头,如今人既然就在南林国,合该将那把龙椅抢回来!”
“可我是女子,你们不是一向瞧不起女子,那些旧部势力,会归顺我吗?”
“丞相大人身前就交代过,只要他日公主择到良婿,诞下男孩,就可以拥戴那位男孩为南林国帝,助他夺回皇位,如今时机差不多了,殿下您嫁的是秦国太子,您生下来的儿子,既是秦国的未来,也是南林国的未来,没有比他更合适了!他简直可以统一天下了!”
林玲的眸底逐渐露出激动的光芒,林筱溪敏锐地在其中嗅到了一丝贪婪。
林筱溪忽然觉得可笑:果然还是一个可悲的封建社会,说什么要帮助自己这个前朝公主扛起复国大旗,其实是寄希望于自己这个皇室血脉的肚子能诞下一个男孩,再利用这个男孩来满足某些人对权力的渴望。
可他们从始至终都没有问过自己愿不愿意去争去夺。
在历史的长河里,自古就没有从一而终的政权,一个王朝的覆灭是社会演变的必然趋势,当初南宇轩的爷爷能推翻林家的政权,定是林家的内里已经腐朽不堪,那些旧部势力不甘心,打着复国的幌子要夺回曾经的权势,不惜掀起战争,究竟是大义还是自私,谁又能说得清是非对错呢?
林筱溪现在倒是挺好奇这背后的搅屎棍子到底是谁,于是她问道:“如今率领你们的人,是哪位?”
“是老丞相之子蒋承恩。”
“带我去见见这个蒋承恩吧。”林筱溪说。
林玲大喜,还以为自己说服了林筱溪:“属下本就是这么打算的!想找机会带殿下离开这里,我们的势力目前就藏在南林国与大秦国的交界之地,梁虎山一带。”
林筱溪默默记下了,她让林玲先行在帝都城内找地方落脚,一旦她找到离开三皇子府的机会,就去找她。
林玲满口应下:“殿下一旦找到出府的机会,就在您寝卧楼外挂上红色的灯笼,属下就住在城中最高的酒楼内,可以望到殿下的窗户,届时殿下一出府门,我便会立即带人来接应,只是……”
林玲话说到这里,不禁目露忧色,“南宇轩看殿下看得很紧,殿下恐怕难有出府的机会。”
林筱溪暗笑:“你们十四年都等过来了,还差这一时半刻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