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相携走出了明德堂,沿路引来不少下人的侧目。
往日都是林玉珠主动挽着林筱溪,这回却换成了林筱溪主动,让不少下人惊奇不已。
毕竟在她们眼里,林筱溪虽然看着随和,却浑身透着一股疏远,也只有在林大夫人面前才温婉柔顺一些。
到了孟云轩,林玉珠本想让林筱溪在外边等一会,结果她还没来及开口,林筱溪便自己推门走了进去。
林玉珠脸色一黑,又不敢过多显露,只能在心中咒骂林筱溪是个没规矩的乡下姑子。
“让大姐姐瞧了我这脏乱的屋子,实在是有些没规矩。”
林筱溪笑:“二妹妹这么说便见外了,既然是一家人,又何必处处拘着礼数?”
说话间,林筱溪已将林玉珠的屋子环伺了一周。
林玉珠笑得温和:“我这就给大姐姐拿脂粉来。”
林筱溪跟在林玉珠身边,看着她将脂粉递来,伸手就要去拿。
触手的那刻她却不动声色地倾了手腕,于是装着脂粉的描花瓷盒便倾倒在了林玉珠的裙摆上。
“呀!”
林筱溪惊呼一声,赶忙拿出帕子在林玉珠的裙摆上擦抹。
结果不仅擦不掉,反而让脂粉在裙摆上晕开了。
瞧着实在没法补救了,林筱溪才急忙道歉:“都怪我笨手笨脚的,竟没接住它,还弄脏了二妹妹的裙子。”
林玉珠压着怒火,强扯出一抹笑:“左右不过一条裙子,可能是大姐姐这几日没睡好,一时晃眼才没接住,我去后边换条裙子,大姐姐稍坐片刻。”
她甫一转身,脸色便彻底黑了下来。
这可是她最喜欢的鸳鸯蝴蝶绣花裙,如今被脂粉染上了,只怕是废了。
然而她不能为了一条裙子和林筱溪翻脸,但过了今日,林筱溪在林府便再无立足之地!
想到这,她黑沉的脸色才稍稍缓和些。
林筱溪目送林玉珠进了里间,暗示皎月把风,自己则走到梳妆台前,小心地翻找上面的屉子。
可看了一圈,什么发现都没有。
她又伸手在梳妆台下摸了摸,指尖忽然碰到了一个暗匣。
林筱溪蹲下身子观察上了锁的暗匣,当即从头上拔了一根簪子。
将簪子捅进锁眼左右转了转,就听到“啪嗒”一声,锁开了。
这时,皎月小声地提醒着林筱溪那边快换好衣裳了。
林筱溪眉头微皱,加快了手中的动作。
可因为动作太急,那匣子竟卡住了,林筱溪不敢用力,生怕发出什么声响。
皎月瞧着,心里也跟着着急,可此时连翘已经拉起了帘子,眼看着林玉珠就要出来了。
林筱溪心中一沉,正想放手,耳边忽然听到了连翘的惊呼。
“皎月姑娘,你怎么摔地上了?”
林玉珠一出来就看到皎月扑倒在她脚边,被吓了一跳,正拍胸喘气。
皎月红着脸从地上爬起来,对着林玉珠羞愧道:“我本想来拿把扇子给大小姐扇扇,不想竟不小心被椅子绊倒,让二小姐受惊了。”
林玉珠柔声关切:“皎月姑娘没受伤便好。”
她抬头看向林筱溪,林筱溪正坐在一旁喝茶,看不出来旁的端倪。
“方才摔了二妹妹的脂粉,我心中实在过意不去,正好母亲先前为我买了些新的,就赠与二妹妹吧。”
林玉珠皮笑肉不笑,衣袖下的手攥得紧紧的,直到感觉到一丝刺痛,才缓缓松开了手。
“那我便收下了,大姐姐也别把这事放心上了。”
林大夫人给的自然都是好的,若是平日,白得了新的脂粉,她自然高兴,可从林筱溪手中得来的,仿佛就像是施舍的一般。
她才不稀罕!
林筱溪笑:“二妹妹喜欢便好。”她假意看了眼窗外天色,“想必道长快来了,我先回去换身衣裳,顺便让皎月把胭脂送来。”
林玉珠点点头,和林筱溪走到孟云轩门外后,便折向了相反的方向。
回到青草阁,林筱溪和皎月对视一眼,都长舒了一口气。
“方才摔疼你了吧?”
林筱溪拉着皎月坐下,拉起她的裤子看到白嫩的腿上有一块明显的青紫,眉头紧紧皱了起来。
她起身到妆台找药,实则是从医药补给空间里拿活血化瘀的药水。
看着林筱溪将药水倒在手上搓热的时候,皎月憨笑:“其实不疼,只是当时眼看着二小姐就要出来了,我脑子笨也想不出什么好主意,只能装作摔倒,幸好二小姐没起疑。”
林筱溪心疼地望她一眼:“多亏你急中生智。”
上完药后,林筱溪净了手才拿出了藏在衣襟下的瓶子。
皎月好奇地看着那青花瓷小瓶问:“大小姐,这究竟是什么?”
林筱溪冷声道:“藏在暗匣里的,不会是什么好东西。”
连日来她和皎月每到深夜就去孟云轩附近徘徊,可林玉珠戒备心重,安排了满院子的人守着。
所以才有了今日洒胭脂这一出。
此刻林筱溪拿开青瓷瓶的塞子,便闻到了苦涩的味道。
和果子里的味道一模一样!
林筱溪在指尖倒了一些,又伸出舌尖舔了一下,脸色大变,赶忙吐掉。
她喝了好几口茶漱干净,才用力地将青瓷瓶掷在桌上。
皎月吓了一跳,她还是第一次看到林筱溪这么生气。
“大小姐,这汁子到底是什么?”
林筱溪声音冷寒:“是梨子籽磨成的汁子,梨子籽有毒,误食少许没有大碍,可这么一大瓶,少说也得有上百只梨子,这分明是想要了母亲的命!”
皎月听着有些糊涂,怎么梨子的籽还有毒啊?
但林筱溪如此严肃,这事绝对不简单!
“大小姐,我们赶紧把这事告诉老爷吧!”
皎月猛然起身,可林筱溪却没有动,她沉思了一会,然后才看着皎月说道:“我们先去明德堂看看情况。”
两人快步赶到明德堂外,隐约闻到里面传来了烧焦的味道。
林筱溪秀眉微皱,大步往里走,看到一个身着黄袍,左手拿桃木剑,右手拿黄符的道士。
道士闭着眼,嘴里念念有词,身子晃了晃后,突然转身面向林筱溪,猛然睁眼,眼中闪过一丝邪意,然后将桃木剑指了过来:“林大人,我方才作法时便感觉到有邪祟靠近,如今黄符的灰烬都落在了这位小姐的脚边,足以证明这便是害大夫人久久未能痊愈的邪祟!”
皎月一听,当即竖着眉头挡在了林筱溪面前。
“你这道士怎么满嘴喷粪?我家大小姐好好的一个人站在你面前,怎么就是邪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