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放站在水里,腰部以上露出水面,被他掐住脖子强行摁入水里的林筱溪,在水下瞄准他的下腹并挥出武器,原本不会被他察觉。
可却因为林筱溪没有挣扎,他嗅到了危险气息,身体本能地往后一退,反而让林筱溪扑了个空。
扑空的林筱溪吐出了憋住的那口气,顿时被呛得头昏眼花,再也没有力气挥出第二刀,身体开始无法自控的挣扎。
溺水者无望的挣扎,让她看起来可怜极了。
可齐放无动于衷,直至她的双腿再也蹬不动了、手术刀也从手里滑落了,才意犹未尽地松开了手。
“继续装。”齐放冷声道。
他刚才亲眼看到林筱溪对那两个女人痛下杀手,她的隐忍力和行动力都令他折服,现在不过才被浸在水里扑腾了两下,就没力气了?
齐放才不信。
可齐放这样折磨林筱溪的时候,大概完全忽略了她之前就被沉入水里无数次,饶是她再顽强,也总有体能被耗尽的时候,现在虽只是被齐放沉了片刻,她却没能再爬起来。
目睹林筱溪的身体以一种毫无生机的姿态慢慢下沉,齐放的双目陡然一震,终于意识到她不是装死而是真的要死了,齐放双臂往水里一抓,几乎是忙不迭地将她捞了上来。
齐放将林筱溪平放在地上,看着她紧阖的双目和没有血色的唇瓣,齐放终于笑不出来了。
他的俊眉深深蹙起,牙关也开始咬紧,冷着声音叫她的名字:“林溪!林溪!”
见林筱溪还是毫无反应,齐放捏住她的下巴,将自己的唇贴了上去。
齐放一边给她渡气,一边摁压她的胸腹,如此反复了几十次,林筱溪才猛地吸入一口气后,吐出了一大口水,然后翻身坐起,呛得五脏六腑都仿佛要被她咳出来。
齐放蹲在她身边,目光幽深地睨着她,紧蹙的眉宇这才有了轻微的松懈,唇角也几不可察地勾起了一抹劫后余生般的浅笑:“活过来了?”
真正劫后余生的林筱溪,又深深吸了好几口气,缓缓吐出,才彻底缓过来。
她抬起猩红的双目,凉飕飕地瞪着他:“你救的我?”
齐放环顾四周,眼神示意她这里只有你我二人,耸了耸肩,嗤笑道:“不然你以为还有谁?”
林筱溪脸上的冷意丝毫未退。
齐放眯了眯眸子:“知道是我救了你,你竟不谢我?”
林筱溪口吻讥嘲:“我于你还有利用价值,你自然舍不得我死,不过,刚才我确实死了一死,才发现原来死也没那么可怕,所以你休想拿我威胁秦国太子,他若真来救我,我宁愿自戕也不会叫你得逞!”
这句话果然惹怒了齐放,他的手下意识伸过来要掐住林筱溪的脖子。
林筱溪不惧不怕,直接将身子往前送了送:“来!弄死我,一了百了,大家都省事!”
齐放炸裂的瞳孔溢出恼恨的情绪,终于再也笑不出来了,骂了句:“疯子。”便拂袖而去。
不过他还记得在离开之前吩咐人来将林筱溪带回王帐铐起来。
林筱溪望着他负气而去的背影,忽然摸到了对付他这个疯子的路数,那就是比他还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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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筱溪的双手和双脚都被拴上了铁链绑在了王帐的主柱上,铁链有一定的长度,足够她绕到床后面的净房里去解决人有三急,但却无法走出王帐。
她觉得现在的自己像一条没有自由的狗。
所以她开始绝食。
当齐放晚上回营,发现送来的一日三餐她一口没动,齐放怒了:“你在要挟我?”
“哦?现在你也知道被人要挟的滋味了?”林筱溪嗤笑,“怎么样?是不是特别生气、特别抓狂、特别想杀我却不敢动手、简直抓心挠肝般的难受?”
她说到这里,忍不住低声笑了起来,“我说了,我都是尝过死亡滋味的人了,相比溺死,我现在觉得饿死或者渴死完全不是问题,让我死吧,我生无可恋。”
齐放沉着眉目立在原地,心中怒意翻滚,狠厉的手段却无法使出,他见识到了这个女人的无赖,一个连死都不怕的人,他居然拿她一点办法都没有。
而林筱溪就是仗着自己对他还有利用价值,才用摧毁自己的方式来摧毁他的意志。
齐放决定暂时放任她不管,他相信一个人饥渴到极致必然受不了食物的**,他就将最好吃的都摆在她面前,不信她能挨过三天。
可三天后,齐放无奈地发现他低估了林筱溪的意志力,她真的不吃不喝,但她也没有受到美食的**,因为她直接病倒了。
她是沉水之后便染了风寒,加上不肯进食,导致体能的急速下降,终于引发高热而昏迷不醒。
饶是齐放用草原上最美味的食物来**她,她也不再睁眼,甚至连呼吸都微弱起来。
齐放慌了,他找来医师,甚至连部族里资格最老的巫医都请来了,绕着林筱溪的床做了半日的法事,也还是没能唤醒林筱溪。
“要你们何用?”齐放冲着一群无能的医者发脾气。
他遣退了所有人,独自守着林筱溪,一遍遍在她耳边重复一句话:“你家太子救你来了,快醒来吧,他救你来了……”
果不其然,林筱溪的睫毛微微颤了颤。
齐放见状,苦涩一笑:“为爱痴狂的女人……”
他知道她听得见,便继续在她耳边低喃道:“他现在就在帐外,单枪匹马而来,你要是再不苏醒,我就命令弓箭手万箭齐发,把他射成一个筛子。”
非常管用!齐放惊喜地发现只要自己提及那位秦国太子,林筱溪就会有反应,刚才是眼睛微微动了动,现在,她的手指居然也一点点蜷起来,仿佛要握成一个拳头。
齐放失笑,眼底释放出无尽的邪肆:“很气吧?很气就起来打我啊,或者冲出去救他……啧!他真是惨,身上中了几十箭,路都走不动了,爬也非要爬过来,血迹在地上拖出长长的一条,他已经变成一个模糊的血人了……”
林筱溪的拳头终于全部握紧,整只手臂都在颤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