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瞧,咱也不是白等的。”林筱溪对皎月说道,“或许没用诚意打动想打动的人,但却意外收获了一波民心。”她扭头问魏英,“半个时辰到了吗?”
魏英颔首:“刚到。”
林筱溪转身便上了马车:“回宫。”
在心里与自己约定就等半个时辰,便是多一分钟,林筱溪也不会再等。
但是第二天,林筱溪又来了,还是毕恭毕敬递上拜帖,然后等待开门。
可丞相府接了拜帖,却还是没给林筱溪开门。
同样的,林筱溪也足足等了半个时辰。
今日来看热闹的百姓明显比昨日更多了,七嘴八舌的议论也比昨天更偏向她,觉得皇后娘娘脾气真好,这都能忍。
第三天,林筱溪还是老套路。
但第三天已经是除夕了,所以丞相府进进出出的人不少,带上贺礼来拜年的更是快把门槛都踩烂了,所以也都看到了赵丞相将皇后娘娘拒之门外这一幕。
各人的表情,五花八门,估计内心的想法也是千奇百怪,有人觉得赵丞相真牛,有人则觉得皇后娘娘也太没脾气了。
而林筱溪还是等够了半个时辰后,才离开。
坐回马车里后,腮帮子都鼓起来的皎月差点气炸了:“我要回去告诉陛下!我要让陛下来教训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赵老头!娘娘吃了三天闭门羹了!今日来的人那么多,连地方上的小官递上拜帖都被请进去了,凭什么把我们皇后娘娘晾在外头被人耻笑!”
林筱溪觑她一眼,苦笑道:“是耻笑吗?我都听到人群中有人说我温婉善良宽厚大度了呢!”
“娘娘怎么还笑得出来?这三天都白站了,您被那赵老头给耍了!您就不该来!”
林筱溪摇了摇头,叹道:“皎月,跟了我这么久,还是不懂得把眼光放长远一点,这三天,我绝不会白白等待的,你便瞧着吧。”
大年初一的早朝,不议国事,是君臣之间相互拜年的祈福仪式,众臣与鹤凌云都没想到,一直称病的赵丞相,居然来了。
赵丞相并没有提及皇后登门一事,仿佛林筱溪从未去过,但是赵丞相表示自己的病好了,今后定会勤勉上朝,为大秦国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鹤凌云得知这消息,心情大好,当晚陪林筱溪登上角楼、观赏城中万家灯火的时候,忍不住问她:“溪儿与赵相都说了些什么?赵相居然被你说服了!”
林筱溪淡声笑道:“臣妾压根就没见到赵相。”
鹤凌云大惊:“怎么回事?”
他特地让魏英陪着去,魏英只说一切顺利,并未汇报林筱溪吃了三天闭门羹一事。
林筱溪解释道:“其实臣妾现在想来,没有见面也好,见了面,反而相互尴尬,不知道该说些啥,那些冠冕堂皇的大道理,不必我说,想来赵相也都明白,所以我便用我的行动告诉他,我是敬重他的、国家也是需要他的,给足了他尊严和面子,他虽没有收下我的贺礼,却收下了我的诚意,如今这局面,臣妾很满意。”
鹤凌云不再追究其中细节,将林筱溪深深拥入怀里。
登高远眺,闪烁的繁星与城内闪耀的万家灯火交相辉映,美不胜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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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眼到了元宵宫宴。
距离仲夏夜宫宴已经过去半年,可再度在御花园摆满宴席、招待朝臣与其家眷,林筱溪想起上一次一场宫宴发生了京城翩翩佳公子谋杀当朝公主的丑闻,不免触景伤情,有些压抑。
所以这次宫宴由尚宫局全权负责,办得中规中矩。
林筱溪发现:上次还当众表演琴艺的林知玥,这次没有呈报节目,她坐在高位朝远处望去,只看到林知玥一个人坐在角落里,瑟缩得像一只鹌鹑。
自从林知语死后,就好像双生子失去一半的魂,林知玥把自己的日子过得浑浑噩噩,上林府提亲的人一茬接着一茬,她也从不关心,仿佛论的不是她的亲事。
毕竟她曾心悦的礼部尚书之子郭子涵,居然是个表里不一的衣冠禽兽,她恐怕是对爱情彻底失去了信心,甚至对自己的未来也失去了信心,在觥筹交错中,麻木地独自静坐,也不主动社交。
直至林筱溪走过去问候林大夫人,她才起身,恭恭敬敬朝林筱溪行了礼,唤了一声:“皇后娘娘。”
“怎么今天又不叫大姐姐了?”
“臣女不敢。”
林筱溪叹了口气,林家的女儿,真是没一个令人省心的,狡猾的过分狡猾、阴狠的过分阴狠,不争气的也格外不争气。
林正德没有儿子,全都指望女儿攀龙附凤,好不容易有个嫡长女当了皇后,看似给林家带来无上的荣耀,可因林筱溪与林正德父女感情的浅薄,林正德在官场上也不见得如鱼得水,甚至因为林筱溪“妖后祸国”的罪名,也连累他遭遇同僚排挤。
据说镇远将军王虎的发妻病逝已满三年,年过不惑的镇远将军想要续弦,也请了媒婆来林府说亲。
林正德仔细盘算后,有意将林知玥嫁过去巴结这位镇远将军。
林大夫人是有些舍不得的,林知玥虽说不是她最喜爱的女儿,感情也远不及她和林筱溪、林玉珠两人深厚,可到底是自己养大的,想着她要去给粗蛮无理的武将续弦,便愁苦地向林筱溪提了此事,问:“能否直接让陛下给知玥安排一门心仪的亲事?不求门当户对,只求对方是个年轻有为的,起码年纪上合适。”
林筱溪看了眼木讷的林知玥。
林知玥是一副事不关己的麻木不仁。
林筱溪又面向操碎了心的林大夫人,叹道:“母亲如此惦念,可知玥自己呢?”
她再度将犀利的眸光瞥向无动于衷的林知玥:“你是如何想的?”
林知玥恍若才回过神来,喃喃回道:“我不在乎,嫁给谁不是嫁,反正都一样。”
她这副不知进取的样子,便是林筱溪有心拉拢,也不知该如何帮衬,她望了眼男宾的方向,问身边的皎月:“哪位是镇远将军?”
皎月心领神会:“奴婢这就去将人薅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