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个世界,因为医学技术的不发达和温饱问题尚未得到有效解决,人的平均寿命在七十岁上下,但基本上过了五十就迈入了老年期,大多数人都要遭受病痛折磨,所以黄泉镇的人,也不觉得五十岁死了是一件特别凄惨的事。

相反,有人认为这不仅减轻了老年人的压力,也减轻了年轻人的负担,所以这么多年来,镇上的人也都默认了这种无病无痛的死法。

当然有些不认同这种死法的,他们会在五十岁之前离开镇子,如此便可避免骤然离世的诅咒。

但胡柴还是不能理解:“谁不希望多活一些日子呢?就像我,巴不得能和我心爱的姑娘白头到老,哪怕老到走不动了,牙都掉光了,也想宠着她。”

在不远处听到这番话的皎月,红了脸。

老板娘笑道:“那你别再我们镇上过五十岁生辰就好了,离开后,爱去哪去哪,生死看命,但其实呀,我们镇上留下来的,都觉得挺幸福的。”

林筱溪看出来了,虽然正是寒冬,家家户户闭门的多,但偶尔出来走动的几个,以及现在店里吃饭的,脸上也都洋溢着冬日暖阳般的笑容。

这个镇子虽然叫黄泉镇,还被外人称作短命镇,但是百姓的幸福指数确实高。

林筱溪问老板娘:“这镇上的药铺在何处?”

“咱镇上就一家卖药的,双木医馆,就在前面巷子里,走到尽头便到了。”老板娘热情回道,“要说咱镇上的这家医馆呀,卖的可都是良心药,治病也十分了得,没什么疑难杂症能难倒医馆大夫的,关键是药便宜,看病也不贵!我听说京城也有一家医馆,是皇后娘娘开的,也是良心医馆,咱镇上的双木医馆,绝对能跟皇后娘娘的那家医馆相媲美!”

正主就在这儿听着,不免笑起来。

皎月说:“也不知道是不是吹牛,毕竟这镇上的人都活不过五十岁,没啥老年病,能有啥疑难杂症?”

“明天去看看就知道了。”林筱溪说。

林筱溪虽然是这样对皎月说的,但是当晚,她就带上胡柴,悄悄地摸进了这家双木医馆。

“娘娘,咱这不是跟做贼一样?”胡柴问。

林筱溪轻笑:“怎么?还怕被我带歪了?”

胡柴摇头:“不是,我是担心娘娘被发现,坏了名声。”

“咱们是匿名来的,无人认识咱们。”

“所以咱们就敢来偷东西了?”

“你如何笃定我就是来偷药的?”

“因为您说那株玉人参很难得,可我们又不是买不起。”

“所以我只是来看看这人参的成色,倘若不值当,我们便无需出面来买,省去了交涉的麻烦。”

“原来如此。”胡柴明白了。

说话间,两人已经来到了医馆的后院。

此处药味很浓,连常年和药材打交道的林筱溪都觉得浓郁得有些齁。

推开门,入目所见是一个个瓦罐,大小不一,和林筱溪想象中罗列有序的药格子不一样。

林筱溪不安地皱了皱眉。

胡柴首先警觉起来:“娘娘,不知道是不是我鼻子出问题了,这药味里,好像掺杂了一丝血腥味。”

“我也闻出来了。”林筱溪打开一个瓦罐,里面是黑漆漆的水,看不清泡着的是什么东西,但是另一边,胡柴打开的水缸却把胡柴吓得差点叫出声来。

“娘娘,你快来看!”

林筱溪走过去,只看了一眼,就迅速盖上了盖子。

水缸里泡着的是一具尸体。

胡柴看着屋子里剩余的七八个水缸,一个细思极恐的想法在他脑海里冒出来:“如果这个水缸里是尸体,那么其他水缸里是不是也……”

好奇心驱使他又打开了一个盖子。

这次有个心理准备,没有刚才那么惊悚了,但他还是不适地干呕了几下。

“这家医馆,该不会是家杀人藏尸的黑心医馆吧?”胡柴看着罗列在柜子上的小瓦罐,“那这些里面,是不是藏着药?”

林筱溪摇了摇头:“这里面也是**,如果我猜得没错,这里面应该都是器官。”

胡柴脸都白了,额角渗出细密的汗。

“娘娘,那我们还找药吗?”

林筱溪还没做出决定,屋外忽然传来脚步声,听声音就是朝着这间屋子来的。

情急之下,林筱溪只好和胡柴躲在了一个水缸的背后。

进门的是两个人,把门关上,就开始谈事情,却不点灯,显然谈的事情也令他们两人觉得见不得光。

“林老板,最近来祠堂过五十寿辰的人多,药不够了。”

“我知道了,镇长放心,我这两天就制一点给你送去。”

“要多久啊?明天王大海就要在祠堂办五十岁寿宴,难道当晚不能让他死了?”

“没有药的情况下,就只能用别的法子把人弄死了。”

“其他人倒也算了,这个王大海不行啊,他子女多,怕瞧出什么猫腻来,坏了咱们这么多年的大计,可就惨了。”

听到“大计”二字的胡柴才后知后觉地猜出了镇上的人活不过五十岁可能是个大型谋杀案,一激动,手臂就在水缸上撞出了声音。

“谁?”医馆的林老板当即警惕地低喝道。

胡柴聪明,立即丢了一个小石子到窗口,然后学了两声猫叫。

“估计是夜猫子吧。”镇长叹道。

“最近镇上来了外人,咱们还是小心点为好。”林老板说。

“是了,说起外人,我也想跟你商量一下,来的是两女一男,看装扮不像是没来头的,却似乎刻意隐藏着身份,所以这三人要不要……”镇长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

隐在暗处的林筱溪眸色一沉。

林老板同意道:“可以,既然是隐瞒身份之人,可见是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目的,多半还没有告诉别人他们来了这里,神不知鬼不觉地把他们做掉,不会有人知道。”

“是啊,而且都是年轻人,可比五十岁的身体好用。”

两人又说了几句闲话,才离开了。

林筱溪和胡柴从水缸后面走出来时,都是汗涔涔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