鹤凌云俯身拾起那支玉蝴蝶钗,用断裂的刃口抵住袁婉怡剧颤的下巴,声音放得极其低沉,仿佛来自地狱深处:“你很喜欢她的东西?”

“不……不是……没、没有……”

“包括我?”鹤凌云假装没有听到她的否认,继续问。

袁婉怡微微一怔,这句话,她有些不想反驳了,那是她对鹤凌云最后一抹不死心。

直到碎钗的裂口从她的下巴划到她的咽喉,遏住了她的命脉,她终于感受到鹤凌云浑身倾泻出来的戾气,实际上是一种浓郁的杀气。

“凭你也配?”鹤凌云冷冷一笑,手虚虚往前一刺。

“啊——”袁婉怡发出凄厉的惨叫,捂着脖子,连滚带爬地跑了出去。

她一路跑到了大院落内,才跪倒在林筱溪等几人的跟前,摸着自己的脖子,问林筱溪:“林溪、皎月、七娘,我的头还在脖子上吗?”

这问题问得实在突兀,七娘很快反应过来发生了何事,猜到她多半是被鹤凌云给吓的,噗嗤一声笑出来:“还在还在呢,好得很,牢得很。”

皎月哂笑道:“若再敢觊觎我家姑爷,就不一定还保得住这颗胡思乱想的脑袋了。”

吓得袁婉怡倒抽口气,剧颤的双手轻轻摸了摸自己的脖子,并没有想象中的血流如注,这才稍稍缓过来一些,把头摇得就像一个拨浪鼓:“不想了不想了……凌云公子一点也不好……”

林筱溪终于也没忍住笑了出来:“你的脖子上一点伤口都没有,倒是你头上的伤口还没有完全愈合,七日内别沾水,侧着睡,回去养着吧。”

袁婉怡站起身来往自己家跑:“我回家里养去,你家的床太硬,我再也不来了。”

她踉踉跄跄逃走后,林筱溪和皎月、七娘三个人笑得前俯后仰。

鹤凌云站在远处的廊下,遥遥问她们:“走了吗?”

林筱溪回望他一眼,责怪道:“下回可以稍稍克制一些,我怕给她吓出阴影来。”

“不会再有下回了。”鹤凌云说,“她不敢再来了。”

林筱溪瘪嘴:“今次走了一个袁婉怡,他日恐怕还会有张婉仪、刘婉仪的,所以,怪只怪你这张脸,太招桃花。”

鹤凌云顿了顿,正色问林筱溪:“溪儿有没有毁容但不疼的药,给我来一些吧。”

皎月闻言,嗔道:“姑爷!您可千万别想不来,不瞒你说,我家小姐也是个看脸的肤浅之人,你若真的没了这张脸,她还未必这么稀罕你呢!”

林筱溪笑着打趣皎月:“瞎说什么大实话?”

皎月捂住头叫屈。

“那我还是好好保养我的脸吧。”那一头的鹤凌云忙回屋里去了,“外头太阳太大,怕晒黑。”

“姑爷真是好意思,这么大的日头,我们三姑娘在干活,他歇得倒是安逸。”皎月假装责备道。

七娘说:“不过我看姑爷的脸色确实不太好,小姐,姑爷的病严重吗?”

林筱溪轻轻叹息:“现在最棘手的,并不是他的病……”

最棘手的是木镯子,一旦长久修复不好,蓝血毒发的林筱溪和心疾复发的鹤凌云,恐怕就要年纪轻轻地携手共赴黄泉了。

却在这时,林筱溪因为想到了木镯子,意念里忽然晃出医疗系统的画面,虽然画面不清晰,带着网络不稳定般的颗粒感和断断续续,但林筱溪确实感应到了医疗系统!

她急忙起身,奔回屋内,问刚坐回书桌前的鹤凌云:“我的镯子呢?”

鹤凌云看了眼桌面,才发现木镯子的两半有半截都浸在了水里。

他忙将镯子拿起后擦干,林筱溪意识里的医疗系统又断联了。

“刚才袁婉怡把铜壶洒了,镯子因此也湿了,溪儿,是我没……”

“放回水里。”不等鹤凌云把话说完,林筱溪就急匆匆命令道。

鹤凌云一怔,但还是听从她的吩咐,轻轻将整只木镯子都放入了一旁的水盆里。

林筱溪的医疗系统清晰如昨了。

林筱溪大喜:“凌云!水可以连接它的信号!原来水可以做它传导信号的媒介,有法子了!凌云,我可以拿到药了!”

鹤凌云虽然没有完全明白林筱溪的意思,但也打从心底替她高兴:“溪儿,那我们可以一直将它养在水里。”

林筱溪颔首:“确实如此,如今我们就隐居在这方小小的城里,没有紧急情况我无需时时刻刻戴着镯子,所以只要将它放在水里,我就可以拿到里面的东西。”

林筱溪已经走到了水盆边,将手伸进水里触碰到木镯子后,就取出了心疾药、蓝血毒解药、还有医疗绷带、酒精棉等各种物品。

“虽然没有以前随手就取这么方便,但至少我跟它又有联系了。”林筱溪松了口气,“它是我在没有遇见你之前,最大的倚仗,凌云,我不得不承认我能有今天,一半是你,一半是它。”

鹤凌云将林筱溪拥入怀中:“溪儿,虽然跟一只镯子同等地位让我觉得有些憋屈,但我替你高兴。”

林筱溪轻轻打他肩膀:“傻瓜,不是这么比较的,在我心里,你永远都是第一位的,正因为你很重要,我才更不能失去木镯子,如今我要吸取教训了,一些药材还是得放在外面,否则万一哪天真的再度和它失去联系,就糟糕了。”

林筱溪和鹤凌云花了两天时间,在他们的北苑主屋后面腾挪出一片小小的区域,作为存放药品和医疗用具的隔间,并以衣橱门作为掩饰,算是一间小小的密室,那里头放着林筱溪为医者的半生心血,还有救命的药。

“我会继续改良你的心疾药,你切忌多食,再拿它当饭吃,我不理你了!”林筱溪警告道。

鹤凌云连连颔首:“我不敢了,溪儿。”

“赶快养好身体,再过几天就是皎月和胡柴成亲的大喜日子了,我们在溧阳城虽然没什么亲朋,但好友倒是交到不少,至少整个武馆的人都要来恭贺,那天一定很忙,你别累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