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马车上,林筱溪让李嘉琪回家后用艾草熏一熏外出时的衣物,然后再沐浴更衣,每日多在院子里走动,但若不是必要的事,千万不要出府。

李嘉琪连声应下。

“溪儿,这怪病很严重吗?”

林筱溪沉声道:“我没见过得了病的人,但被抬去义庄的人身上有红疹的话,说不定会传染,必须要时刻小心。”

“传染?”

李嘉琪的声音多了几分颤抖,她紧紧攥着帕子,过了许久才苍白着脸看向林筱溪。

“溪儿,你的医术如此厉害,一定有法子吧?”

林筱溪安抚道:“先不要慌张,按我说的法子做就是了,若是你还不放心,就在府中撒些白醋。”

“白醋不是做菜用的吗?它还能防病?”

李嘉琪一副“你莫诓我”的神情,让林筱溪忍不住失笑。

“你可别小瞧了它,它的用处可比你想的大多了。”

回到府中时,林筱溪正好碰上了到林府给林正德递行函的周通判。

周通判看见林筱溪,脸上的笑意便浅了一分。

林筱溪并不在意,和她不对付的是周怀薇,又不是周通判,即便周通判想为女儿出头,也不敢在林府做这样的事。

“周大人。”

林筱溪柔柔行了个礼,周通判也只是淡淡点了个头。

“我时常听小女提起林小姐,想来林小姐没少关照小女。”

说到“关照”二字时,周通判咬字极重,但林筱溪也只是笑笑,并不回答。

她看着周通判手里捧着不少行函,问:“株洲事务繁多,多亏周大人辅佐,父亲才能游刃有余地管理株洲,只是周大人今日竟然亲自送行函上门,可是城中出了什么大事?”

周通判眉头微皱,张嘴便不客气:“林小姐只是闺阁女儿,即便说与你听,你也不明白,还如多看看《女诫》,日后好嫁人。”

听周通判这话如此尖锐,林筱溪也不吃亏。

她轻笑一声:“难怪周小姐如此懂规矩,原来是有周大人在擎天护着,我实在是拜服,不过周大人小瞧人的习惯可要改改,今日是我,我自然说不得什么,但若是得罪了旁人,怕是要争个高低,那不就让周大人白白惹上官司了吗?”

周通判眯起了眼睛,眼里闪过一丝狠戾。

他早就听周大夫人说过林筱溪的伶牙俐齿,今日一见,的确是厉害。

“多谢林小姐提醒,我还有给林大人递行函,便不与林小姐闲聊了。”说完便要拂袖而去。

林筱溪盯着他的后背续道:“城中发生的事,我未必不知,只是我想提醒周大人一句,有些事可别拖到不可收拾的地步好。”

周通判脚步顿了一下,快步走向书房。

林筱溪回屋仔细清理过后,便去了药铺一趟。

药铺的管事看到林筱溪来了,赶忙就迎上来。

“大小姐怎么来了?有要用的药材,使唤人来说一声就是了。”

“我需要的药材比较细,所以想亲自过来拿。”

管事的忙从柜台拿了纸笔递给林筱溪。

林筱溪快速写下需要的药材,然后仔细标上用量后才递给管事,管事看了一眼便疑惑了起来。

苍术,降香,箭羽可都不是常用的药,再瞧着后边用量,管事的就很疑惑了。

“大小姐这是得了什么病?这方子我倒是瞧不明白了。”

“母亲近来总觉得头晕目眩,我替她瞧了瞧,是亏空了气血,所以就想着给母亲做些药汤,这是我得的偏方,乡下人常用,只要服几剂便能好。”

听到林筱溪这么说,管事不再疑心。

毕竟林筱溪的医术,便是整个林家的郎中加起来,也未必能比过。

林云白出诊回来,看到柜台上放着一张方子,便拿起看了看。

“谁开的方子?怎么都是些不常用的药材?”

管事的笑脸迎上,略带谄媚道:“这是大小姐开的方子,她前脚刚走,二爷你就回来了。”

林云白眉头一挑,不由得好奇:“她有说这方子是做什么的了吗?”

“我多嘴问了一句,说是给大夫人补气血用的乡下偏方,铺子里那么些补气血的药,也不知道大小姐为何还用偏方。”

听到这话,林云白便留个心眼,他将方子折起放进了自己的衣襟里,然后才走到后头继续忙着。

而此时,林筱溪已经把药材都分装好放进了香囊里。

三个正正好好的绣花香囊被放在了桌子上,其中一个就被林筱溪亲手别在了皎月的腰上。

“除了净身,其余时候都别摘下。”

皎月自然是无条件相信林筱溪的,只是她有些好奇道:“大小姐,这个香囊能防那怪病吗?”

“目前这个方子是最保守的,剩下的等我见到染病的人再说。”

说完,林筱溪又写了张字条给皎月。

“把这个亲手交到琪琪手中,你外出时也要当心些。”

皎月点点头,赶忙便小跑着出了院子。

皎月前脚刚走,林筱溪后脚也到了明德堂。

但她看见林正德就坐在里头一边喝茶,一边看行函时,脸上就多了一丝意外。

平日里林正德这个时候都在书房,怎么这会子到明德堂来了?

林筱溪压下心中的疑惑,信步上前行礼道:“父亲,母亲。”

听到林筱溪的声音,林正德也只是抬了一眼,并未出声应答。

只有林大夫人一脸慈爱地拉着林筱溪坐下,然后问道:“这还没到用午膳的时候,你怎么来了?”

林筱溪浅笑着将香囊递上说道:“前些日子我瞧着母亲气色不佳,于是就在心里盘算着给母亲做一个香囊做安神用,毕竟一味喝汤药也是治标不治本。”

林大夫人轻抚着手上的香囊,神情也越发柔和了起来。

“你有心了。”

可还没等林大夫人感动完,林正德便淡淡说了一句:“这香囊的味道与寻常的不大一样。”

林筱溪笑道:“都是安神助眠的草药,有几味药不常用,父亲最通药理,自然一闻就闻出来了,倒是我在父亲面前卖弄了。”

林筱溪的马屁拍得林正德身心舒畅,脸上也多了一分笑意。

“日后你多跟着学,自然也能同我一样。”

“是,女儿记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