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沫最终还是拗不过傅尘阅,被他一路抱着去了楼下,单间病房内,男人还在昏睡,身上多处损伤和脑部重创,没那么容易醒来。

时沫拍拍傅尘阅坚实有力的手臂,语气颇为无奈:“可以放我下来了吧?”

傅尘阅这会儿依言照办,小心将人放到病床前,一步多余的路都没让她走。

时沫在看清那人清洗干净的脸后,就再也没了心思多想他的举动,因为眼前的脸,和梦中那张脸渐渐重合,直至完全一样。

她伸手,挑开男人病号服的领子,一个蝎子样式的纹身映入眼帘。

果然是他!

时沫忍不住向后退去,撞上了一道宽厚温暖的怀抱,傅尘阅伸手抵住她的纤腰,关心道:“怎么了?有什么不对吗?”

时沫盯着病**的男人看了许久,在心中将前世今生的种种都消化一遍后,才轻摇摇头,“就是太对了,没想到兜兜转转,该走的路线还是在继续。”

傅尘阅听不懂她的话,但直觉告诉他,这个人和时沫身上偶尔流露出的悲凉恨意,有着直观的联系。

时沫苦笑一声,再次看向男人时眼里的狠厉一闪而过,她垂在身侧的手紧攥成拳,低声喃喃:“不过这次,该你们付出代价了。”

骤然见到前世毁了自己的人,时沫周身冷意层层,仿佛置身冰窖,从头发丝到脚底,都透着寒意。

忽地,一道热源包裹住了她的手,让人安定的力量和温度,逐渐从手上蔓延到心口。

时沫微怔,侧眸看向身后的人。

傅尘阅眸光微垂,温柔中带着心疼地默默注视着她,将她眼里的恨意和掩藏在恨意之后的脆弱尽数包裹其中。

“时沫,我想让你知道,无论你答不答应我的追求,我都会在你身后支持你,做你坚强的后盾,你可以全然相信我,也可以把我当做一个树洞,倾诉你不想让人知道的烦恼。”

男人声音沉沉,时沫眼眶蓦地一红,连忙收回视线轻笑一声,“把傅爷当树洞,我怕是全帝都第一人了,没事,我自己能处理好。”

只要这个男人不死,那他身后的人就逃不掉。

她拒绝的如此明显,傅尘阅表示有被伤到想要表现的小心脏,他小心错开她肩上的伤,掰过她的身子直直望着她。

“别那么要强,你就算不想依赖我,还有时总可以依赖,我的人从他身上搜到了你的照片,他是受人指使的吧?”

在时沫逐渐瞪大的眸子中,傅尘阅继续放出重锤:“我的人还从他的手机里找到他和他上家的通讯记录,虽然当中没有提及是谁,但查到这人只是时间问题。”

时沫默默抿唇,好嘛!这人趁着她睡着,把什么都干了,还好她让哥哥走了。

时沫全然不知,就在傅尘阅知道幕后主谋后,第一时间就告诉了大舅哥,后面的报复,大舅哥全然成了主导,都不用他怎么插手。

时沫叹口气,有些无奈地睨了他一眼,转身盯着病**的男人,不让傅尘阅看见她眼里的狠意。

“我大概能知道那人是谁。”

傅尘阅抬抬手,又悄然放下去,“你想怎么做,我都支持你。”

“绳之以法有点便宜他们,那就让他们生不如死好了。”

身后的人有了片刻的安静,时沫心里莫名有些闷,两手下意识互相揪着,没敢回头看傅尘阅的表情,只闷声问:

“傅尘阅,你会不会觉得…我是个心狠的女人?”

傅尘阅将人转过来,抬指挑起时沫的下巴,细细端详一会儿后,煞有其事地点头说道:“是,的确挺狠心。”

几乎是刹那间,时沫的脸上血色全无,她千方百计不让亲近之人看到的一幕,在大着胆将自己剖析到傅尘阅眼前,果然得来了厌恶。

时沫身子僵硬,眼神落荒而逃不敢看他,只表面强装着淡然,轻嗤一声道:

“既然知道我心狠,就别来招惹我,不然哪天姑奶奶不开心,嘎了你。”

然而她以为男人会就此远离她时,她的额上却落下一个轻吻,紧跟着,傅尘阅幽怨的声音从头顶响起:

“你的确狠心,我都这么喜欢你了,你还不接受我,是要我把心掏出来给你看,你才会相信吗?”

时沫怔然:“……”不是她想的那样?他不厌恶自己?

傅尘阅看着她因为意外而微微张开的唇瓣,俯身凑近,声音微哑地问:“这么看着我做什么?想让我吻你吗?”

说着他又眉头轻蹙为难道:“我们回你的房间再亲好不好,我不想在这里。”

时沫眼睛瞪大,谁想让他亲了!!

见她不答,傅尘阅舔舔唇,一脸的娇羞,“你要实在想,也不是不可以,反正他没醒也看不见。”

说着就要贴上来,时沫脑子回神终于拿回身体的控制权,苍白的脸上被羞恼添了妆,白里透红煞是好看。

她抬手迅速捂住自己的嘴巴,美目瞪着自顾发笑的傅尘阅,闷闷的声音从手指缝透出:

“谢邀,不亲,我要回去了。”

“哦~懂了,回去再亲是吧,那赶紧的,走!”

男人好听的尾音拉长,说罢不待时沫辩驳,直接打横抱起她往病房外走去。

时沫挣扎无果,最后破罐子破摔地把脑袋埋进傅尘阅的胸膛里装起了鸵鸟,之前升起的那点伤心和悲凉,早就不知道跑到了哪里。

一回到病房,时沫就把自己蒙进了被子里,傅尘阅逗了她一会儿,找了个借口出去。

听见关门的声音响起,时沫才把自己从被子里解放出来,她静静望着关上的房门,嘴角是她都没意识到的弧度。

在帝都的另一个角落里,有人焦躁不安难以入眠,频频看着手机,却等不来那通报喜的电话。

身旁人已经睡得沉沉,姜妙妙翻来覆去,到底是等不到答案睡不着,起身悄悄出了卧室。

阳台上的夜风一吹,她的困意跑得越发遥远,手机重复打开又关上,最后在身上打了个冷颤后毅然决定拨通电话。

电话那端响了两遍,在她拨完第三遍准备再不接就删除一切记录时,电话那端传来一道男人低沉中噙着玩味的声音:

“晚上好呀,姜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