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月初,姜家嫁女,却无一人欢喜。

时沫到的时候,瞧见客厅里僵持的氛围“哎哟”一声,“怎么了这是?大家怎么不开心呢?”

“时沫!谁准你进来的,给我滚出去!我们家不欢迎你!”

坐在沙发上哭哭啼啼的姜妙妙见到她来瞬间爆炸,将手里刘媛媛硬塞给她的捧花扔向时沫脸上。

时沫身子微偏躲过,也不恼,她从身后保镖手里接过更大的一捧绿毛球放到姜妙妙面前,笑容可亲:

“妙妙,看在我们曾经认识的份上,我是特意来给你送亲的,我记得你最喜欢毛茸茸的东西了,这捧绿毛球很衬你今天的妆容。”

她一袭黑裙优雅庄重,胸前别了一只精致的白色蝴蝶胸针,单看是美的,但在这个喜庆的日子里却有些格格不入。

但她身后站着两排西装暴徒,让想发火赶人的刘媛媛和姜茂熄了怒火。

那边姜妙妙看着眼前的那捧绿简直要呕血,强压下心头的恶心感起身不辞辛劳地又将其扔向时沫脸上,怒道:“时沫!你别得意!总有一天你会比我惨一百倍!”

保镖身形快速出现在时沫面前,用他宽阔的后背为时沫挡去砸来的花捧,时沫听见一声闷闷的“砰”响,眼前的保镖眼皮都没抬一下,仿佛砸得不是他后背。

时沫眼睛亮了亮,帅呀!

被她欣赏的保镖心口一凉,忙退回去站到时沫身后,保镖的职业操守让他忍住了往后看的冲动,他总觉得自家老板那刀人的眼神已经将他戳成了千疮百孔。

没能看到时沫狼狈的一幕,姜妙妙要被气炸了,想凑到跟前扇她两巴掌又不敢,只能用眼神杀死时沫千百遍。

时沫啧啧摇头,语气带了丝宠溺:“瞧你,还闹小孩脾气了,也不怪你,任谁嫁给一个能当自己爸爸的还不爱的老男人,都会不开心的,不过我今天准备的多,他们身后人手一捧,你要是觉得不够解气,都砸了都行。”

随着她的话音落下,那些双手背后站定的保镖齐齐将身后的一捧捧绿的千奇百怪的花拿到身前。

这下,连姜茂和刘媛媛的脸都被气成了绿色。

姜茂深吸一口气,声音里压着隐隐的怒火:“时小姐,花送到了就请回吧,一会…人该来了。”

他想说一声新郎该来了,但想到刘家强那比自己还磕碜的脸,当即改口。

时沫闻言大大咧咧坐到一旁的单人沙发上,笑嘻嘻道:“不用见外,正好我也认识刘老板,一会儿顺道问个好。”

“时小姐,这是我们家,还请你离开。”刘媛媛说话就没那么委婉了,这个瘟神上次单枪匹马来家里闹的时候她就重新认识到,时沫不是个善茬。

一会儿要是让她把本就不开心的婚礼搅得乌烟瘴气,那他们家就成了全帝都的笑话了。

时沫用小拇指掏掏耳朵,吹一吹并不存在的耳屎,痞痞的样子让刘媛媛气不打一处来。

正要不顾一切赶人时,门口传来刘家强的哈哈大笑声:“岳父岳母,我来接妙妙了。”

“哟,怎么这么多人。”刘家强边说边往里走,待看见沙发上坐着的人有时沫后,面对姜茂都拽拽的脸色瞬间变得谦恭,“时小姐大驾光临,可真是给我老刘面子,今天您可得坐主桌!”

在金钱砸出来的海湾里,可不就是大鱼吃小鱼,小鱼吃虾米,虾米吃粪便。

若说在帝都傅家是大鱼,那时家就是接近大鱼的中等鱼,而刘家强和凌阳,只能算是虾米,至于姜家,不言而喻,那些比姜家还不行的,连虾米的食物都当不了。

刘家强面对时代集团的千金,自然恭敬巴结,更何况,他能娶到美人儿,也托了时总的福。

时沫淡淡一笑:“主桌就不必了,今天来就是给刘总送个新婚贺礼,哥哥他公务繁忙,他让我代他向刘总说一声新婚快乐。”

时沫拍拍手,另一名专职拿着真正贺礼的保镖上前,将一个红木盒子放到刘家强手里,刘家强在时沫的示意下打开,立马笑得更加灿烂。

“多谢时总,多谢时小姐,您这礼物太贵重了,等今天办完婚礼,我一定携内子亲自上门拜谢时总。”

时沫优雅地站起身,拂了拂衣服上并不存在的褶子,“刘总不必客气,说起来,妙妙也是我的好朋友,以后就要劳你多担待了。”

“应该的应该的。”

“行了,我就不耽误刘总的吉时了,先走了。”时沫摆摆手,曼妙身姿走了几步又回头对姜妙妙笑笑:“妙妙,要幸福哟~”

说罢,她踩着高跟鞋怀揣满心畅快离开,高跟鞋踩在地上的哒哒声,就像索命阎罗来临的倒计时,紧紧扼住姜妙妙的喉咙。

她的身后,两排保镖后队变前队,整齐有序地跟着她撤离姜家,偌大的客厅刹那腾空一大半,就像压顶的乌云被大风瞬间吹散,只余两排绿色的花捧独留原地。

下台阶时,走在时沫身侧的一个保镖很自然地牵过她的手腕,吓得时沫脚下一崴就要跌倒。

那人长臂一捞,将人圈进自己怀里,性感的低音在耳边响起:“小心点。”

“傅尘阅??你怎么也来了!!”

傅尘阅单手摘掉墨镜挂在胸前,身上虽然穿着黑色西装,但材质和款式与其他人大有不同,傅尘阅身上的西装上绣着暗纹,是私人定制的款,而其他保镖身上的,只是普通的一顺黑批发款。

她今早要只身前来贺喜,被时湛和傅尘阅双双拦下,紧接着,这两人默契十足的一人给她派了八名保镖,时沫无语的同时也没细看,就这样让堂堂傅爷抱着一捧香菜花站了许久。

怪不得她这会儿鼻尖能闻见一抹香菜味,啧,报闻。

傅尘阅自顾揽着她往车上走,顺道答道:“来看着你,免得你又冒险。”

时沫心里暖洋洋的,也忘了去挣开这人越发过分的动作,由着手腕上的大掌一点点下滑直至将自己的小手包裹其中。

两人一同坐到加长林肯的后座上,空间狭小了,傅尘阅身上的香菜味也更浓郁,时沫嫌弃地推搡他:“一身香菜味,离我远点。”

傅尘阅低头闻了闻,确实沾了点,当即脱了价值昂贵的定制外套往前座一丢,敞开双臂邀请她检查:“你闻闻,现在还有吗?”

属于成年男性的气息扑面而来,时沫脸颊微红,不自然地撇过脸,声音微不可闻:“谁要闻你了。”

“吻?”傅尘阅坏笑凑到跟前,“也不是不可以,来吧。”

前排的保镖司机默默将中间的挡板升了起来,这下时沫脸更红了,没事也变成了有事。

而这边,姜妙妙机械木然的走完了所有的婚礼流程,都没能等来凌阳的电话,她独自在所谓的婚房里焦躁不安,将所有能尝试的逃生路线都试了一遍,几乎每个出口都被封死。

起初她还疑惑,堂堂公司老总的家里为何会装成这样的铜墙铁壁,等到了夜里,那个醉醺醺的男人回来,她才明白,这单纯就是为了防止有人逃出去。

绝望恐惧间,姜妙妙耳边回响起今天下午在洗手间听见的一道声音,“唉,也不知道刘总的这任老婆能坚持多久,啧,可惜了好好一个女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