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沫打量着门口的女人,从她垂着的右手上看到拉了一个行李箱,上面还贴着国际航班的行李条。

国外回来的?

脑子里电光火石般闪过一个可能,时沫坐直身子理了理自己乱糟糟的头发,再开口时已经一派淑女风范。

“你走错了,他住隔壁。”

门口的女子歉意地笑笑,有些不好意思地自顾说道:“不好意思啊,二叔二婶跟我说爷爷住院时我太过担心,没仔细听,谢谢你啊。”

时沫淡然:“不客气。”

苏妍熙眼睫轻闪,被时沫淡淡的语气打乱了准备好的开场白,她见屋内两人都没有跟她再说话的意思,微微一笑说道:

“那我就不打扰你们了,我去找爷爷,他老人家该等急了。”

时沫扬眉轻笑一声,客气又疏离地用下巴点了点病房门:“麻烦走得时候把门带上,谢谢。”

苏妍熙握着拉杆的手紧了紧,扬起一抹无害又温婉的笑点头离开。

只是她关门时没有关紧,房门在她转身之后弹开了一条缝,女子柔柔的声音回响在走廊里:

“阿阅,我到医院了,我先陪陪爷爷,晚点去找你。”

信息成功发出去的“嗖”声清晰地传到时沫耳中,她眸子里本就不多的笑意尽散,轻声喃喃自语:“娃娃亲回来了。”

时沫觉得苏妍熙这种手段太上不了档次,和之前的姜妙妙一个路子,都是绿茶系的。

绿茶配青梅,不是头一回。

傅尘阅之前说好了给她送午饭,现在苏妍熙回来了,她又在午饭的基础上,让他加上一捧鲜红的玫瑰。

傅爷得到指令后猛拍额头,暗恨自己太没有浪漫细胞,还得女朋友提醒,他忙在拿上午饭后,亲自去花店买了一大捧玫瑰花。

玫瑰娇艳欲滴,抱在高猛帅哥的怀里回头率百分之百,坐上直达顶层VVVVIP病房的专属电梯,傅尘阅低头闻了闻花,电梯内壁的镜面上,男人嘴角一直勾着温柔的浅笑。

这抹笑意直到下了电梯,他刚推开时沫的病房门,看到里面的另一人后才骤然收敛。

“妍熙?你怎么回来了?”

听见他的声音,苏妍熙脸上难掩激动,她猛地站起身朝门口看去,果真是那个让她在异国他乡日思夜想了许久的人。

“阿阅!”

苏妍熙朝着傅尘阅小跑过去,看那阵势是要扑进他怀里。

时沫就靠坐在床头饶有兴致地看着他们,唇角若有似无的笑意在傅尘阅看来就是夺命的弯刀,他脑子里绷起一根弦,在苏妍熙与自己还有半臂距离时,他猛地向一旁一躲。

于是乎,苏妍熙差点摔了个狗吃屎,紧急刹车的模样煞是狼狈。

时沫挑眉,朝傅尘阅招了招手,傅爷忙屁颠屁颠地抱着玫瑰花径直走过来。

“等着急没?”

时沫摇摇头,低头嗅了嗅怀里的玫瑰花,“没,有苏小姐陪我解闷,不无聊的。”

傅尘阅头皮一紧,讨好地亲了下时沫的脸颊,然后才对苏妍熙道:“妍熙,谢谢你陪沫沫,爷爷的饭菜我带来了,既然你在,那你去陪他吃饭吧,这里有我就够了。”

苏妍熙看着两人亲昵的模样嘴角努力维持的笑意僵了僵,她轻咬红唇,一贯温软的语调里掺杂了酸涩:

“阿阅,我听爷爷说…你交女朋友了?是时小姐吧,你们感情真好。”

傅尘阅长臂将时沫往怀里一抱,歪歪头:“这还不够明显吗?我以为你早就从别人口中知道了。”

苏妍熙轻咬唇内软肉勉强笑笑:“你们很般配。”

“多谢,我也这么觉得。”傅尘阅不要脸地贴贴时沫的脸颊,脸上全是炫耀之意。

时沫将他的刻意讨好看在眼里,眸底是无奈又暖心的温柔,她推了下没推开某人的脸,不好意思地朝苏妍熙笑笑:“让你见笑了,他就是太粘人了。”

苏妍熙脸上的笑快要挂不住,但又实在不甘心离开,即使备受煎熬,她也想留在能看见他的地方。

“阿阅,爷爷刚还说好久没跟我们一起吃饭了,不如我把爷爷扶过来我们一起吧,人多也热闹些。”

“爷爷腿脚不方便,就不折腾他了。”傅尘阅想也不想就拒绝。

“可医生说了,爷爷的腿需要多锻炼才好得快,再说…这点路没事的。”苏妍熙仍不放弃,将目光转向了时沫。

“时小姐,可以吗?”

柔柔弱弱的语气,好像是时沫不让傅老爷子过来一样,她扬眉轻笑一声,怀里抱着的大红玫瑰给她未施粉黛的浓颜五官添了一抹灼人的红妆。

“行啊,人多热闹,你去叫吧。”

“谢谢时小姐!”苏妍熙立马高兴,快步去了隔壁病房。

傅尘阅在她走后隔着花捧翻山越岭地亲了下时沫的唇角,声音微微暗哑问道:

“她都跟你说什么了?没惹你生气吧?”

时沫眼珠轻转,拉长尾音学着苏妍熙的话:“她说啊~‘我跟阿阅从小一起长大,他这个人表面看着冷冰冰的,实则内心很柔软,很体贴,我小时候生病,都是他照顾我的…’”

剩下的话被傅尘阅堵回了她嗓子眼里,唇上有些凶狠的力度让时沫微微蹙眉,推开他嗔道:

“你属狗啊!咬人做什么?”

傅尘阅目光沉沉地盯着她红润泛着水渍的唇瓣,有些幽怨地哼了一声:

“我属你的。”

时沫被他逗得“噗嗤”笑出声,傅尘阅看见她脸上终于有了真正的笑意,心里才舒服了些。

天知道他从进来开始,看着时沫脸上那似笑非笑的表情有多害怕她会生气,好不容易追来的人,要是因为一些不值得提的陈年往事而导致她不开心,那他会忍不住把苏妍熙吊起来揍一顿。

他刚哄好时沫,苏妍熙就扶着老爷子走了进来。

傅老爷子看着屋子里的一男二女,脸色也是有些不自然,坐那儿就默默开吃。

苏妍熙贴心地给傅老爷子夹菜,温声细语地说着“这是您爱吃的,多吃点”。

伺候完老爷子,又转头给傅尘阅舀了一碗汤,“阿阅,王姨做的这个松露鸽子汤最好喝了,你平时工作忙,多喝点。”

傅尘阅转手将面前的汤碗放到时沫面前,“你是伤员,多喝点。”

时沫心安理得地接过尝了一口,给了很中肯的平价:“味道不错。”

“喜欢我让王姨天天给你炖。”

苏妍熙捏着汤匙的手指攥得指尖发白,嘴角僵着笑又给傅尘阅重新盛了一碗。

傅尘阅转手再端给爷爷,“爷爷,你也多喝点。”

傅老爷子看了眼一脸尴尬的苏妍熙,再看一眼喝得津津有味的时沫,到底是身边看着长大的苏妍熙在他心里重要。

他把汤端回给傅尘阅,嗓音沉沉:“妍熙给你的你就喝。”

“不用,沫沫饭量小,她喝不完我喝她的。”

傅尘阅一句话落,让其余三人都看了过去,苏妍熙手里的汤匙叮当一声掉进盅里,时沫嘴里含着最后一口汤透过小碗的边沿看向他。

我这是吐回去呢?还是吐回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