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川神色一僵,下意识挠了挠咽喉,似是要将几年前吃下去的东西都抠出来。
动作做出来之后又觉得傻气,他沉默片刻后抿唇说道:“那一年,我身体确实有些差,总生病。”
傅尘阅对此有些印象,江川是他从父亲的助理中挑出来的一个,他能力出众,却因为是实习生而被所谓的老员工欺负压榨,一直没有出头之日。
傅尘阅上位后,提拔了许多像江川一样怀才不遇的人才,如今都成了他的左膀右臂。
那段时间他忙得昏天黑地,确实有段时间江川脸色不好,但为了他能站稳脚跟,一直在咬牙坚持。
傅尘阅眼底闪过愧色,他拍拍江川的肩膀,“明天,去找秦封做个全面体检,以后你的年薪涨百分之二十,奖金另算。”
江川眼底刚刚升起的担忧瞬间溃散,他重重拍了拍自己的胸膛,言语兴奋:
“傅总不用担心,这几年我身体没啥问题,下次二夫人来送饭我还能吃!”
“出息。”
傅尘阅白他一眼,他对手下人都很大方,平时在钱财上没让他们吃过苦,一年奖金都要赶上年薪了,眼下就为了这小一百万涨薪高兴成这样,跟没见过钱似的。
江特助心想,谁会嫌钱多啊!
再来一斤慢性毒,他也能…嗯,有点多,吃不下。
江川嘻嘻一笑找来医药箱,给傅尘阅包扎好又当起了隐形人。
杨露见识了傅尘阅的大方,由衷地赞了一声:“你比你父亲有魄力,难怪傅氏在你手上能扩大好几倍。”
“过奖,我父亲也就是败在多情上,不然不会是现在这样。”
杨露不置可否,当初傅凛的情人有很多,她是废了心思才讨得一个孩子的,这也就是为何傅凛出事后,她是从新闻上才得知的消息。
因为平常傅凛一周才能来她这里两三天,重伤消息未发出的那几天,她以为他在别人的温柔乡里。
“也是。”杨露坐正,露出一抹套路成功的笑:“那既然傅总这么讲义气够魄力,我该说的也说完了,傅总答应我的,是不是该兑现了?”
傅尘阅眉头微扬,语带遗憾:“可惜,你说得这些都是无从查证的事,我和傅修尧都还好好的活着,而我父母的车祸真相,才是我想要的答案。”
“你耍我?!”杨露登时怒了,她费劲口舌讲了那么多,就换来这么一句?
傅尘阅身子慵懒地靠在沙发背上,手掌下翻往下压了压,“稍安勿躁,我的意思是…你配合我调查出当年真相,我给你一个亿,并帮你解决掉张放这个麻烦,让你后半生无忧,如何?”
“一…一个亿?”杨露瞪大眼睛,她没有听错吧,一个亿,够她安享好几个晚年了!
最主要的还是没了张放这个疯子的纠缠,说实话,杨露此刻的心动不亚于刚刚江川要为主试毒的决心。
但刚刚的前车之鉴让她起了防备之心,她眼眸微眯,“我凭什么相信你,刚刚的五百万你都能反悔,现在是一亿,你到时再骗我怎么办?”
“江川,合约拿来,让杨女士签下。”
傅尘阅的话落,江川从公文包里拿出早就准备好的合同递到杨露面前,并附上一支签字笔,“杨女士,请。”
杨露匆匆看完一遍合同上的内容,又不敢相信的细看一遍,末了她摇头苦笑:“你的谋略和见解,远在傅凛之上,傅氏就该是你的,好,我签。”
她伸出有些粗糙的手拿起笔唰唰写下杨露二字,然后抽出其中一份折起收好,笑着朝傅尘阅伸出手:“傅总,合作愉快。”
傅尘阅眸光从她摊开的手上淡淡掠过,并未与她相握,只起身理了理衣襟,冷声道:
“只许成功,不许失败。”
傅尘阅离开东郊星海湾时已经半夜两点,本该寂静无人的路上,却在他的车子开走后从树丛后走出一个人。
暗处的人影在确定傅尘阅的车子走远后,才渐渐显露于路灯下,昏黄静谧的路灯照在她的脸上,赫然就是今日在老宅唱戏不成反被二房怀疑的苏妍熙。
跟在傅尘阅身边这么多年,她还是了解傅尘阅的,这里是他成年后和家里关系出现僵持阶段时常住的地方,那会儿她是唯一一个能走进他生活的人,这里她也来过很多次。
没想到这么多年过去,这处住所仍旧被他留着,那是不是…他对自己也并非如表面那般讨厌?
苏妍熙望着高层那间亮着灯的房间,眼底再次浮上炙热。
阿阅,只要你气消了,你还是会回到我身边的吧。
任何可能阻碍我们在一起的人,都不该存在。
…
傅尘阅最后是怎么处理杨露的,时沫并没有过问,只见他并没有因为杨露的出现而影响到心情后便放了心,只嘱咐他有需要帮忙的一定要说。
傅尘阅将人抱在怀里使劲蹭,声音低沉且粘腻地解释道:
“沫沫,原本打算爷爷寿辰过了给你准备一场盛大的求婚的,可是现在我得先把家事处理好才敢许你未来,你愿意等等我吗?”
脖子上的肌肤被他灼热的呼吸一寸寸扫过,男人优越的后肩颈透着勾人的弧度,再加上萦绕在耳边的低音炮还带着撒娇意味,时沫严重怀疑这人在色.诱自己。
但谁让她就吃这一套呢,连哄带保证地顺好了傅爷的毛,甜言蜜语招的傅爷不肯放她回家,被大舅哥又扣了一分。
时沫表示爱莫能助,兄弟,你还有八分了啊,可别再作了。
时沫的身体已经养好,哥哥身边也有齐越在帮忙,她便想着做一做自己喜欢的事。
她上学时期就爱拍照,在大学期间所摄作品也曾得过奖项,为此她专门报社团研习过几年。
只不过后来猪油蒙了心一心追求那个徒有其表的校草凌阳,毕业后也是无所事事整日追着他跑,前世她追到了人,也成功将自己的一生搭进去,根本没有时间去做自己喜欢的事。
这一次,家人安好,大仇已报,又有挚爱相陪,她便想着不如搞搞自己的事业?
她把这个想法和傅尘阅提了一嘴,第二日就收到了市中心的一处两层商铺的所有权转让合同。
除了这个还不止,后面又紧跟着来了设计团队、装修团队、公关团队,反正是将时沫之后要操的心都包圆了。
时沫无奈,时沫无语,时沫无法,在傅尘阅的威逼色.诱下,最终还是接受了他的好意。
什么都不用她干,时沫便将等待开业的时间放在了进修技术上,她通过唐诗的介绍,约了一位在静物摄影领域取得过优异成绩的大能,她擅长的,也是拍摄静物。
静物拍摄大能是一位名叫关清的三十岁左右的中年男人,一头艺术性的长发扎在脑后,身形清瘦,面容白皙,不仔细看当真是不辨雌雄。
唐诗说过,关清有意单干,但没有找到合适的机缘,时沫便动了收下他的念头。
关清话少孤僻,但技术过硬,时沫为了迎合他的相处模式,将见面地点选在了环境优雅安静的咖啡厅,两人就着店里的各种光影和布置拉开话题,倒也算是相谈甚欢。
临分别前,时沫邀请他等工作室装修好后,让他做第一个试拍人,关清沉默半晌点了点头算作答应。
目送关清离开,时沫正要回咖啡厅拿包时,余光却扫见了两道熟悉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