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娘,婉公主说今儿大雪,要来寻您堆雪人儿呢,您可快些起来吧!”

丹桂轻手轻脚地撩开帐幔,唤醒沉睡的美人。

聂柔半夜被周郁川扰醒,又折腾了一回,才疲惫地入睡,这会儿子睁开眼睛还觉得乏累。

“叫人端个炉子和一碟面粉来,等下婉儿来了叫她搓圆子玩儿。”聂柔打了个哈欠,慢条斯理地从锦被里伸出一只精致的玉足,小巧圆润的指甲盖儿上透着粉意。

“听说露华宫那头也在煮汤圆儿呢,怜妃还命人邀了王上去品尝。”

聂柔用了一盏温水,美眸微动,想起昨儿查到的消息,笑了笑道:“那咱们将玉妃和贵妃一道请过去吧,汤圆么,就是要人多吃起来才热闹。”

“叫婉公主在屋子里先写大字儿玩,晚些母妃再陪她用晚膳。”

人多眼杂的地方,她可不想带个孩子去。

一向十指不沾阳春水的慕容怜儿,正笨拙地把一个汤圆舀到玉碗里,勺子一斜,热汤便溅到了衣裙上。

“小檀你来……我不会……”慕容怜儿柔嫩的指尖被水汽烫得通红,可怜兮兮地看向小檀。

“娘娘,您坚强些,待会儿王上来了,您要亲自盛汤才显得有诚意。”小檀有些不耐烦地皱了皱眉。

她手下的人被聂柔拔除了不少,暗地里安排点事情都束手束脚的,正心烦着呢。

“娘娘,贵妃娘娘、玉妃娘娘、柔妃娘娘,都往咱们露华宫来了。”守门的婢女瞧见浩浩****的一群人,连忙禀报主子。

小檀眼睛一亮,真是瞌睡有人送枕头,当下便扬起了笑意。

“娘娘您瞧,许是听说咱们这煮了汤圆,还请了王上,这群女人都忍不住凑上来呢。”

“您可得表现得落落大方些,莫叫她们看轻了去。”

一听说和自己伺候同一个男人的女人们都来了,慕容怜儿下意识一怵。

可一听到小檀说“您要撑住慕容家的体面才是”,又咬了咬牙,命人给自己披上斗篷,壮着胆子去雪地里迎一迎人。

可不能叫哥哥们辛苦打拼出来的威望败落了去,慕容怜儿对自己颔了颔首,举步走出大门。

“听闻妹妹在做圆子,本宫这儿有些赫连家送进来的精致碗碟,正好送来给妹妹添彩。”

率先发话的自然是雍容华贵的赫连青玥,她本是瞧不上这些黏腻的吃食的,但对方竟然能请到王上,那她怎么都要走这一遭的。

昨夜被周郁川三言两语,吓得失态离场,今儿她要端好架子,不能叫他看轻了去。

几人依次寒暄一番,这才入殿去。

慕容怜儿忍不住讶异地望向聂柔,贵妃和玉妃来瞧热闹也就算了,她和这个柔妃素无交集,且听说柔妃最近才被王上禁足了……

“王上说怜妃好不容易下一回厨,便开恩解了禁足,叫妾身来尝尝王都的美食。”

聂柔忍不住打了个哈欠,一双眼尾染了绯红,看得慕容怜儿心中一跳。

“王上待柔妃可真是宽厚得紧呐。”赫连青玥和聂柔自从那次呼延璧入宫后,便毫不掩饰地势同水火起来。

“王上待女子都是极为爱护的。”聂柔娇羞掩唇,“难道贵妃娘娘没有感受到吗?”

赫连青玥脸一黑,她和周郁川之间甚至都还没到男女之情那一步,每次面见周郁川,她都感觉和父亲上朝一般。

爱护,是半点也谈不上的。

如果非要说的话,便是每次她铩羽而归的时候,周郁川都不忘让宫人好生将她送回去。

坐在一旁的长孙玉虚却是忍不住颔了颔首,道了声:“王上宽和。”

赫连青玥心中不由得警铃大作,自从柔妃失宠之后,王上十日里总有六七日要召玉妃到光照殿伴驾。

难道玉妃已经捷足先登,和王上有了夫妻之实?

“怜妃性子娇怯,怎的也不见王上多看顾几分?慕容家的军功,如今不管用了么?”赫连青玥接过阿蔚底过来的汤圆,小口地吃了起来。

慕容怜儿一听她拿自家说事,眼眶忍不住先一红,失去了父兄的庇佑,她便成了人人都可踩上一脚的可怜虫。

“这圆子,是甜的还是咸的?”聂柔舀起一颗雪白的汤圆,打破了殿中尴尬的寂静。

“那个是桂花蜜做的,”慕容怜儿连忙道,心中松了一口气,“听闻柔妃喜欢吃炙肉,小檀,给柔妃盛一碗放了熏肉的。”

汤圆里头放熏肉?想想这味道就很……一言难尽。

聂柔忽然后悔自己多事。

“是,奴婢给诸位娘娘都盛一些吧。”小檀很是圆滑地应下,顺手将一碗各色圆子搁在赫连青玥手边,“贵妃娘娘请先用。”

赫连青玥对她的识趣很是满意,扬着下巴用了一颗。

聂柔见她将汤圆咽下,才以手支颐道:“怜妃怎的不用?”

“不会在这圆子里下毒了吧?”

“想把我们毒死,好独占王上?”

一语惊人,殿中的诸人皆神色怪异起来。

慕容怜儿自是想过要在王庭里下毒,可是她想的是毒死周郁川,而不是这些无辜的妃子。

“柔妃说笑了,妾身不敢做这等大逆不道的事……”慕容怜儿辩解道,端起手边的汤圆欲自证。

“娘娘!”阿蔚一声尖叫,座上的赫连青玥突然嘴唇发紫倒了下去。

“怜妃!你还说你没有野心!竟然敢直接给我们娘娘下毒!”阿蔚目眦欲裂地瞪着慕容怜儿。

“我不是……我没有害她……”慕容怜儿手里的碗哐当一下掉在地上,脸色苍白地连连摇头。

可是看在场的人的脸色,竟然无一人肯为她说句话。

“还是先叫太医解毒要紧。”聂柔扶着丹桂的手站了起来。

小檀猛然伸手指着聂柔:“柔妃为什么会知道圆子里有毒?定然是柔妃在陷害怜妃娘娘!”

慕容怜儿猛然看向聂柔,显然心里也信了七八分。

身着蜜荷色木兰暗花袄裙的女子,正柔弱无骨地依在婢女身上,仿佛被指认的人不是自己一般。

直到玄色龙袍出现在殿中,她才娇娇柔柔一声:“王上,臣妾冤枉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