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话里的声音顿了片刻,传来几声干笑。

“原来是邵秘书,难得您能主动联系我。”

“魏老有什么指示?”

李永洲非常清楚邵东是在替谁传达命令,因为他很久以前干的就是邵东现在的位置,只不过后来出现了些变故,离开了单位。

邵东脸上露出几分不悦,可语气却保持平和道:“你沉淀了那么久,也该发挥一些作用了。”

“魏老的意思是让你出山,到时候接手席氏集团的产业。”

“你做一下准备,把放在海外的资金,全部撤回来,准备一下。”

“这段时间多在东海省内露露脸,混个脸熟,该怎么做你应该清楚。”

李永洲笑了笑道:“清楚,又不是第一次干这种事情。”

“麻烦您告诉魏老一声,我会尽快复出,静待他的命令。”

“还有其他的事情吗?”

李永洲话锋一转,显然不想和邵东多聊。

邵东深吸一口去,干笑道:“没事了,不打扰李总休息。”

话罢,他直接挂断了电话,脸色极其的阴沉。

下一秒,他一拳砸在方向盘上,汽车发出了一声“嘀”的喇叭声。

与此同时,冀北省。

某栋别墅,卧室内。

李永洲把电话扔在床头柜上,冷哼了一声。

一道窈窕丰满的身影,用被子遮住胸口缓缓坐了起来,黑色的长发垂落在洁白的肌肤上,让人移不开眼睛。

“出什么事了?”

女人坐起身,轻声询问。

李永洲伸手搂住女人纤细白嫩的腰肢,靠在床头道:“邵东提供我,该出山了。”

“好不容易过几天消停日子,又要回东海省蹚浑水,真的烦!”

李永洲说话间,放在女人腰上的手,不自觉朝上面移去。

女人对李永洲冒犯的行为,没有任何反应,反倒是皱眉道:“我不明白,你为什么要一直听他们的话。”

“生意做到这样,而且一直都在冀北省,这些年你一直都在暗地给他们输送资金,就像是个无底洞,什么时候能填满?”

女人语调中多了几分怨气。

李永洲捏了捏女人,无奈苦笑了一声道:“那有什么办法?”

“有些事情我一直都没跟你说过,你也懂事,从没问过我。”

“被吵醒也睡不着,我就跟你讲一讲。”

“当年,我大学毕业之后进了东海省下面一个县里担任秘书,给魏东川当秘书。”

“魏东川单位的最高决策者,潜力无限,也很器重我。”

“那时候,我对未来有无限的畅享,觉得能跟在魏东川的身边,平步青云。”

“可造化弄人,魏东川指导的一个项目,由于太渴望成绩,赶工之下闹出了人命,事情闹得非常大,下面四五个村的人,把办公单位围了起来讨说法。”

“不得不说,我佩服魏东川的一点就是不论对面多少人,他都不会改变自己的想法。”

“四五个村,一千多号人,站在楼上往远处看,全都是密密麻麻的人头,我这辈子都没见过那么多人。”

“事情闹到了济山市,惊动了省里,总得给个交代。”

“我站出来了,把所有责任揽在身上,被开除后还蹲了一年监狱。”

李永洲说到这,眼睛有些失神,嘴角却微微翘起,并没有悲伤的神情。

女人有些不解道:“是魏东川逼你站出来的吗?”

李永洲摇了摇头道:“不是,是我自愿站出来的。”

“现在回想起来那种感觉,仿佛是在某一刻对魏东川产生了一种类似信仰的崇拜,愿意奉献出职业生涯,也要力保魏东川。”

“魏东川也没有亏待我,在监狱里那两年,甚至比外面过的都好。”

“等我从里面出来的时候,魏东川由于成绩出色,调到市里工作。”

“我下海开始经商。”

“经商这些年,我几乎没怎么努力过,就拥有了现在的身家。”

“早期的时候,我就是席氏集团,在魏东川的控制下,扫除一些不配合的企业,干一些脏活累活。”

“后来,席氏集团出现,我不用再干脏活累活了,再后来席氏集团搭上了港岛那些人,东海商会成立之后,我也不再在东海省混下去,直接把产业全都转移到冀北省。”

“一直到现在,这么多年过去了,我以为魏东川把我忘了。”

“没想到,该来的还是来了。”

李永洲苦笑了一声,抽出手摸过烟盒,点了一根烟。

女人思索片刻长长叹了口气,伸出手把李永洲嘴边的烟夹过来,抽了一口后又放了回去。

她缓缓吐了口烟道:“那这次之后,他们能还你自由吗?”

李永洲闻言神情一顿,片刻后伸出手轻轻捏了下女人细嫩的脸庞笑道:“哪有那种好事?”

“东海商会倒了,接下来就是席氏集团。”

“东海省最近崛起了一家名叫江华集团的企业,来势汹汹,短短一年之内创造了商界神话,董事长叫华阳,更是个万中无一的商界鬼才!”

“一年半不到,白手起家,缔造出百亿商业帝国,旗下公司从食品饮料、地产金融,甚至还有通讯技术和半导体这类的高精尖公司,一应俱全!”

“魏东川诏安不到,肯定不会让江华集团太好受。”

“席氏集团倒下后,总得有个人替代它,我就是那个人。”

“你觉得我还能脱开身吗?”

李永洲看着女人,语气中满是无奈。

这种身不由己的束缚感,在他第一次接受魏东川的恩惠时,锁链就挂在了他的脖子上,不是他想摘就能摘的。

能有这么多年的好日子过,他已经谢天谢地了!

女人闻言眼中闪过一抹诡诈道:“要是这样的话,有没有可能让魏东川落马?”

“那样他就无法控制你了!”

女人看向李永洲,眼中多了几分期许。

李永洲微微眯起眼睛,摇了摇头道:“没有那种可能。”

“我能发展到今天,都是事先交了投名状。”

“随便一个罪名,都能直接把我送进去,判个无期都算宽大处理了。”

“要是魏东川落马,我也跑不掉。”

“不然,你以为席氏集团和东海商会不想脱离魏东川的控制?”

“港岛那帮人,想让魏东川在其中分一大杯羹?”

“魏东川,这个人看上去面慈心善,总喜欢说一些关切下属的话,其实都是保护色。”

“真正的他,就像是一条毒蛇,比谁都阴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