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屿州在心里衡量着,秦微微说的对。
与其相信狼子野心的江云起,不如把赌注压在自己的女儿上。
“可是,江云起真的可信吗?”
秦微微继续说着,不疾不徐,就是要一点点瓦解他的心理防线。
“江家如今是江云起做主,他一手遮天,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他可以答应你保住江青逸,等你判刑后,他也可以反悔。”
“你真的相信他会说到做到吗?我觉得不太可能,毕竟,养虎为患,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江青逸也不是傻子,他会想得到一切。”
“你也了解江云起的为人,他能在海外蛰伏十多年,可见他的耐性和手段,他绝对不会允许有威胁自己地位的人存在。”
江屿州一字一句都听进去了,手握成拳,紧紧攥着。
是啊,秦微微说得对。
江云起才是那头隐藏最深的恶狼!
“他不可信,那你又凭什么让我相信?”目光逼视,要她给出明确的条件来交换。
“就凭我和你之间没有利益冲突,只要江青逸安分守己,我不会害他。”
“青逸毕竟是你的弟弟,你能答应我,保护他,让他继续在国外读书吗?”
“那就要看你给我的底牌是什么了。”
权力反转。
现在,是你江屿州,不得不求我。
“当年,害死望北的,是他。”
空气瞬间凝固,一切都安静下来。
秦微微瞳孔震惊,当年的真相,浮出水面。
走出拘留所,秦微微开车,向着江家老宅的方向。
半途中,给江晚姒打了一个电话,可没有人接。
只好留了一条语音:晚姒,你过来老宅一趟。
要不是限速,她早就一脚油门踩到底。
江屿州告诉她,有录音笔,就在老宅里藏着。
只要拿到录音笔,就能坐视江云起谋杀江望北的事情。
——
江家老宅,秦微微刚下车,后面就有一辆车跟着停下来。
“微微,怎么来老宅了?”江云起半笑着走过来,笑意不达眼底,瘆得慌。
“我刚在路上看到你的车,开得还那么快,还以为你遇到什么麻烦了,这才跟着你过来的,跟三叔说说,是怎么一回事啊?”
秦微微简单一笑,装作若无其事般,还撩了一缕头发。
“三叔多虑了,我没什么事情,就是想起来在江家落下一个东西,回来拿。”
“噢?是吗?什么东西?三叔来帮你一起找找。”
江云起越走越近,眸光也越来越冷。
“不用了三叔,你那么忙,不麻烦你。”
“三叔不忙,帮你一起找吧。”江云起走到她面前站定,身上的气势一沉,“怎么?不愿意?”
秦微微摇摇头。
“微微,说谎可不好,三叔知道你是从拘留所出来的,来,跟三叔说说,大哥跟你说什么了,让你来找什么东西啊?”
秦微微咽了咽喉咙,神色一紧,“你派人跟踪我?”
江云起一笑,运筹帷幄似的,“不是你先跟踪我吗?还让人查我。”
沉寂那么久,才站在最高位,他还不至于蠢到什么都察觉不了。
“微微,你爸都告诉你什么?”
“三叔可要提醒你一句,不要太相信别人的话,他负了你的母亲,害了你的母亲,你们之间可是隔着血海深仇。”
秦微微眼神一凛,嘴角却是勾起一抹假笑,“三叔,再如何,他也是我的生父,我小时候,也渴望过父爱,在判刑前见他,不过是问问有没有后悔抛弃我妈妈。”
“真的吗?”江云起又走近一步,“他就没有跟你说些别的?”
眼神交汇,对峙着,空气都凝滞起来。
秦微微稳住心神,“三叔觉得,他会跟我说什么呢?”
江云起突然一笑,“没什么。”
“微微啊,你还年轻。”
秦微微疑惑了一瞬,猛地一阵刺痛,低头一看,腹部插了一把刀子,鲜血汩汩冒出来。
江云起一手按住她的肩膀,用力捅进去,继续道:“遇到危险时,要记得逃跑。”
“可不要再傻乎乎地站着,给别人留有机会。”
秦微微抓住他的手,咬着牙,“是你,杀了晚姒的父亲。”
“没有证据的事情,不要瞎说。”
江云起又快速抽出水果刀,看到她腹部的鲜血像小水管一样流出来,手指在刀口摸了一下,是温热的,血腥味刺鼻。
随即又将秦微微丢进江家老宅,放了一把火。
江屿州应该把证据留在老宅了,那就烧个精光吧。
火光冲天,老宅里早就空无一人。
——
医院里,急救室亮了红灯。
江晚姒看着那灯,在心里默念:微微,你千万不能有事。
对不起,是我来晚了一步。
她听到语音赶过去的时候,火已经烧得很旺。
在外面看到那滩血迹,她就知道出事了。
破门而入的那一刻,看到秦微微一身血泊倒在火海里,呼吸都停止了。
宋廷晏来的时候,就看到江晚姒两只手全沾了血,整个人愣愣地靠着墙站着。
走到她面前,也没有任何反应。
直到灯灭,医生走出来,江晚姒迫不及待地走过去问:“微微怎么样了?”
“手术成功了,但要度过24小时的危险期。”医生尽职道。
医生随即又对宋廷晏点点头,才离开。
江晚姒松了一口气,身子一软要倒下的一瞬间,被抱了起来。
站了那么久,提心吊胆的,腿早就麻了。
落入熟悉的怀抱时,才意识到宋廷晏也在。
“不会有事的,有医生看着,我带你先回去。”
江晚姒靠在他胸膛,闭上了眼睛。
从火场出来,她身上的味道不好闻,烧焦味混杂着血腥味。
一路沉默着,回去洗澡后,江晚姒才回过神来。
“查到是谁了吗?”
“路上的监控坏了,没有录到画面。”宋廷晏拿着干毛巾,给她擦着头发。
“我想去医院等微微醒来。”
宋廷晏犹豫,没马上答应。
可江晚姒睁着水眸,楚楚可怜,还拉着他的衬衣轻轻扯着。
许久没见她那么乖了,心一软,便应了她。
等到第二天的时候,秦微微脱离危险期,只是还不确定什么时候能醒来。
江晚姒坐在病床边,突然想起江屿州跟她说过的那句:
看着身边的人一个个死去,是什么感受呢?
是坠入深渊寒潭的窒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