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京这话刚说到一半,高俅便急不可耐地插了一句:

“据我手下的人打探,是官家受不住那种婉容的痴缠,万般无奈之下方才同意种婉容去的。”

蔡京眼皮微抬,略显着恼的瞥了高俅一眼:

“如此这般,又跟官家直言不允有何区别?”

“只要不是官家主动要求如此的,那我们,便不必在意。”

“只是如何才能迫使官家下令,处死那种师道,才是咱们接下来最需考虑的。”

蔡京脸色凝重的叹了口气,双眸之中,更饱含犀利之色。

盯着窗外许久之后,方才又道了句:

“那种师道统军多年,在军中的威望极高。”

“其弟虽不及他,但也不可小觑。”

“若在此之后,不能将这种氏一脉连根拔起的话……”

“那咱们今后的所有,便都难成事!”

“而我在此之前所许诺给你们的那些,也皆如镜中花水中月一般,可望而不可及!”

高俅深以为然地频频点头,脸上的神情,也逐渐从刚开始的沉稳凝重,逐渐转变成了现在的高亢而兴奋:

“太师大人,你就把心放在肚子里吧!”

“那开国丞相的位置,我坐定了!”

高俅此言一出,立马就把自己吓了一跳。

忽地感觉刚才,好似又有些忘乎所以了。

而当他缓缓转头,看向蔡京之时。

立马便让他见到了一张,既着恼又无奈的脸。

……

次日一早。

赵吉用过早膳之后,便想去找柳美人。

心中念着,也不知道那丫头现在怎么样了。

可突然间又想到,种氏姐妹昨天傍晚去大理寺中看望老父的事儿。

两相权衡之下,赵吉最后还是决定先行去种繁花那里瞧瞧。

毕竟那种师道的安危,才是当下,赵吉心中最记挂的。

这一路上。

赵吉心中所想的,几乎都是如何才能名正言顺地将他那老岳父,从大理寺之中放出来。

并且,还不能让蔡京那伙,在心中生出太多警觉来。

这时期的官场上,文武不和,文官打压武官,甚至是整个朝堂都在打压武官的事儿,已经不是啥秘密了。

更何况,此时被关押在大理寺之中的,又是蔡京那一派系的政敌。

如若没有一个恰当的理由,莫说蔡京一派了,即便朝堂之上的其他文臣,都是不太可能同意将种师道从大理寺中放出来的。

倘若用水泊梁山等势力,从外部刺激一下呢?

这,或许就是一条行之有效的突破口。

赵吉想到这儿,不禁心中也轻松了不少。

当赵吉再次来到种繁花的寝宫之时,种繁花与妹妹种似锦,正边烤火边聊天呢。

一只比脸盆略大的铜制火盆,此时正被摆放在寝宫靠秀床的位置上。

铜盆之内,炭火甚多。

将周围这一小片区域,都烤得格外暖和。

那姐妹二人,这会儿就坐于铜盆两旁的檀木椅子上,颇为诧异的向门口望着。

见赵吉来了,种繁花便颇为欢欣的迎了过去。

反观那种似锦,就好似没看到一般,仍旧自顾自地在那里坐着。

赵吉见到种繁花脸上的微笑之后,心中就知道,我那老岳父的状况应该还好。

不过,为了放心,赵吉还是拉着种繁花的小手坐到**,颇为关心地问了一句:

“爱妃,你父身体如何了?”

“有没有好些?”

可还没等种繁花搭话呢,坐于另一边的种似锦,便颇为嫌弃地插了一句:

“假惺惺的。”

“用你事后做好人?”

种繁花责怪似地瞥了妹妹一眼,当再次看向赵吉的时候,脸上的表情却颇为感激:

“多谢官家惦记,家父的身体已经好多了。”

“也幸亏牢狱之中颇多侠义之辈,家父才能恢复得如此迅速。”

赵吉听闻这话之后,心中的一块大石头方才落了地:

“如此便好,如此便好。”

既然眼前的状况暂时无碍了,赵吉的心思,不免也活络了起来。

忽地想到:

我这小姨妹,到底是咋进皇宫的呀?

话说这皇宫之中的巡弋盘查,可是很严格的,更兼有深沟高墙作隔。

一般人,除非通过易容、骗取腰牌等手段骗过巡弋盘查,否则的话,那是万难进入到皇宫核心区域的。

莫不是这皇城深宫之内,另有疏漏不成?

若真如此的话,我可得向小姨妹打听清楚才行。

如若不然的话,怕是哪天被宫外的人潜进宫来,把我的脑袋拿走之时,我还不知咋回事呢。

念及于此,赵吉的心中不免也有些慌了。

微微思索,一张五十两的银票,便递到了种似锦的小手中。

这种似锦,虽然也是官宦人家的小姐,但由于种师道平日管教甚严的原因,这么多年以来都未曾见过几张大额银票。

手中有的,最多也就是二、三十两银子而已。

陡然间五十两入手,立时便让她有了一种不太真实的感觉。

那种似锦,先是瞧了瞧手中的五十两银票,随后又瞧了瞧坐于姐姐身旁,脸带微笑的赵吉。

脸上不自觉地,就有了几许复杂神色:

“毫无缘由地,给我银两作甚?”

“莫非你那心中,又在打着什么鬼主意?”

种繁花颇为宠溺的看了自家妹妹一眼,忽地一笑,转而就想轻斥妹妹两句。

可还没等开口呢,赵吉就接上了话茬:

“瞧你说的。”

“抛去我这官家的身份不谈,我也是你的姐夫呀。”

“姐夫对小姨妹好一些,不也是天经地义的吗?”

“当然,除此之外我心中还有些许疑问,那就是,平日里你是怎么进出皇宫的呢?”

“此事我苦思不解,所以这会儿才有此一问。”

种似锦本想不答这话的,因为她对那个害父亲入狱的大宋官家,根本就没一点好印象。

即便这会儿,给了自己那么多银两,也没有。

可最终,却在自家姐姐的百般劝说之下,方才勉为其难地说出了自己的入宫之法。

原来,自从种师道被打入大理寺的监牢之后,身处闺阁之中的种似锦就坐不住了。

脑中所想的,就是怎样才能将父亲救出来。

可他们一大家子几乎都是武官,除种师道、种师中外,他人莫说向赵吉求情了,即便入宫面圣的资格都没有。

而那种师中,现又被禁足在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