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姐,我的粥被刚刚那个人抢去了,我能再要一碗粥吗?一点点就好。”被打的小男孩眼馋地看着沈嘉禾,看起来有些可怜,他特地等到最后来问沈嘉禾要吃的,也是担心他第二次要粥,若沈嘉禾给了,会让沈嘉禾在其他人面前抹不开面。
沈嘉禾看了眼小男孩,将锅里最后一点米粥都舀给了小男孩,她弯下腰温柔地询问道:“你为什么不和他们一起去隔壁街再吃一碗粥呢?”
小男孩咕咚咕咚地喝着粥,他鼓着嘴看着沈嘉禾露在外面的白净皮肤,他看了看自己脏兮兮手,不由得有些自惭形秽,他低声道:“我年纪小,抢不过他们,领了粥也是没一会儿就被他们抢去了,白白废了力气。姐姐,你这些日子,都会在这里施粥吗?”
沈嘉禾点点头,示意玲珑收拾东西,她干脆蹲下身子与小男孩平视着,她轻声道:“你家人呢?走散了吗?”
小男孩将嘴里的粥咽下,眼里闪过一丝难过:
“我娘带着我从江南来投奔我姥爷的,可是半路我们在庙宇休息的时候,我娘因为将好吃的都让给我吃,身子虚弱,又恰巧染了风寒......我将她葬在了寺庙后山的桂花树下,等我寻到姥爷了,再去给我娘换个好地方。”
沈嘉禾抿嘴,眼前的男孩虽然脏兮兮的,但是并没有常年受饿那种面黄肌瘦的感觉,他态度温和,言语清晰,看起来并不是因为水患而逃难的贫民。
“你可还记得你姥爷在京城何处?”沈嘉禾问道,她瞧见这男孩就想起了走散的妹妹,能帮一把是一把,她始终相信如果她多做善事,她的妹妹也会受到善意的帮助。
“不记得了。”小男孩喝碗粥,乖巧地将碗递给收拾的玲珑。
“那你母亲叫什么名字?”
“周玲玉。”小男孩感觉沈嘉禾是个好人,于是小声将母亲的名字告诉了她,说不定,沈嘉禾真的能帮他找到姥爷呢,他这几日跋山涉水跟着难民来到江南,精神和身体都遭受了很大的折磨,他实在是有些熬不住了。
若好心人能帮他,那就是再好不过了。
沈嘉禾回想了一番这个名字,京城姓周的官员有那么几个,而姓周的有钱人家,大户人家,也有个十几户。
“你愿不愿意跟我走,我带你去个安全的地方住下,那里的主人家性格温和,这几日我替你在京城内打听打听,有没有哪户姓周的人家有嫁去江南的姑娘,可好?”沈嘉禾很快就做了决定。
小男孩有些犹豫,但他看了看混乱的难民堆,暴力,肮脏,去沈嘉禾说的地方,总比呆在这好,如果他被卖了,他想办法逃跑总成了,没什么比现在吃不饱饭,睡不好觉,穿不暖衣服更坏的处境了。
“你叫什么名字?”
“周旭。我跟我母亲姓。”
“好,周旭,你今日就跟着这位姐姐走,她会带你去我说的地方的。”沈嘉禾就这样将周旭托付给了玲珑,后者茫然地眨眨眼,不知道自己怎么又沦落到带孩子去了。
施粥沈嘉禾就去了一日,其余时间都由她的心腹代劳,她呆在秦府应付着秦琛日常的问候,一边注意着宫内的消息,一边等待着褚泽元的信。
离褚泽元离去也已经过了半月,据闻江南的暴雨在这半月内断断续续的没怎么停过,瘟疫也彻底在江南爆发,越来越多的难民来京城求助,为了维持京城内百姓的安全,元帝下令封锁了城门,不许接纳难民入内。
“该死,你瞧瞧你教出来的好儿子,拿那种好米去施加恩惠,也不好好想想如今米粮收成难看,他库里那些东西抵的了那些难民吃上几日!”
元帝怒火冲天地将奏折丢在李月华面前,他烦躁地来回踱步,大皇子是他最年长的儿子,一直都是百官猜测的储君人选,他不反对大皇子去建立自己的声望,可是他没想到这儿子蠢成这样。
“陛下息怒,是臣妾的疏忽,竟不知这孩子瞒着我们做了这般蠢事!”
李月华脸色难看,大皇子跪在地上,欲哭无泪。
“父皇,我也不想这样,我本来想着施救了几日,那灾祸应当也要结束了,可谁曾想,这灾祸半个月了越来越严重,一大帮一大帮的难民涌到我这来,这才几日就快掏空了我的私库啊父皇,您快想想办法,什么时候让朝廷开仓赈灾啊。”
大皇子在李月华的黑脸下,连忙匍匐到元帝脚下,乞求元帝施以援手。
“你如今这阵仗搞得沸沸扬扬,所有人都知道了你大皇子和一个神秘的女子在施粥,人家坚持到了今日也没有断,你若放弃,这百姓还如何支持你!你这些日子建立的声望,全部都会竹篮打水一场空!朕怎么就生出你这么个蠢儿子!连施粥用粗米糙米的意识都没有!”
元帝恨铁不成钢地踹了大皇子一脚,他想起那个神秘的女子,心中觉得奇怪,
“你可有派人去查那神秘女子的身份?”
大皇子有些踌躇,他喃喃道:“人家身边跟着很厉害的高手,我派去的人都被打晕送回来了。”
“没用的东西!那女人到底是拥有多少米粮,施粥半月都不带断,朕还听说这女子送的粥还有淡淡的盐味,如今盐矿大减产,官盐也提升了不少价位,她还舍得给难民的粥里放盐......朕猜测,她就是另一半盐矿的主人,你明日就去施粥的地方,将她请来宫内。”
元帝摩挲着指尖,在镇北侯死后,他的国库就一直入不敷出,这几年几乎都是吃老本,他又酷爱奢侈,对外装的再简谱,内里也偏爱昂贵的事物,他必须得想办法拿到另一半的那些盐矿,把全国的盐产都握在手里,还愁国库空虚吗?
“若她不愿来呢?”大皇子弱弱询问。
元帝眸色漆黑:“那自然绑也要将她绑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