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文珠这话若在座几人下意识看向不远处笑容灿烂同一些庶出的姑娘闲谈的林落落，褚文珠眼里闪过一丝不屑。
“将各种金灿灿的首饰不动脑子就往身上堆，可真生怕别人不知道她的土包子气质。”
一旁有些刻薄的世家小姐直言道，声音没有刻意压低，直接传入不远处林落落的耳朵里。
林落落笑容一滞，及笈前她常年呆在府内，也就时常同学堂内年岁相仿的世家庶出小姐们交往。
如果根据前世的发展，沈嘉禾会在林落落及笈后时常带她去参与贵族的宴会，增长阅历，那时候哪怕林落落嫌这些宴会无聊，也不得不承认她从其中学到了很多东西。
但这世，林落落也不过是个自以为有点能耐的普通女子罢了，她只知道金的带的越多越华丽，却不知道首饰都讲究适当，取其一二便已经足够，哪像她把金银珠宝全往身上戴。
“落落年岁小，不懂这些也情有可原，文珠你何必对她要求太高。”沈嘉禾看林落落的脸色越来越青，勾了勾嘴。
褚文珠打量了一番沈嘉禾朴素的装扮，嫌弃摇头：“她不懂，你还不懂吗？嫁给秦琛后，连身好点的衣服也不给自己买，真是够笨的，怪不得被个小妾压一头。”
沈嘉禾垂眼，褚文珠前世的时候也经常讽刺她，前世她只当褚文珠是不喜欢她，没有放在心上，可如今一听，褚文珠说的话可真是一针见血，她不是笨是什么？
“衣服够穿就行了，我都嫁人了，哪还需要买新衣裳，而且我的身子情况你又不是不知道，让落落做妾，我还放心些。”
“昔日好妹妹爬上姐夫的床，也就你能忍。”褚文珠有些恨铁不成钢的模样，挖苦的直接，林落落一下子就捏紧了拳头。
“话可不是这般说的，落落与秦琛郎情妾意，能做家人，也是好事一桩。”
沈嘉禾解释完，对一旁不敢随意作声的沈清妍摆摆手：“清妍，过来坐，都是自家姐妹，不必如此局促。”
“见过郡主。”沈清妍给褚文珠行了个礼，表情温顺。
她今日才彻底明白自己曾经过的都是些什么糟糕的日子，看看这些郡主小姐夫人们，衣衫典雅内敛却料子昂贵，头上的珠钗随意拿下一支都够一户普通人家吃上一年。
野心在沈清妍心中渐渐增长，她笑着坐在沈嘉禾的身边，不卑不亢，没有露怯，倒是看不出来来自野蛮的边关。
“嘉禾的妹妹倒是同嘉禾一般容貌出色。”左相府夫人笑着对沈嘉禾说道，昔日左相同镇北侯关系还算不错，左夫人愿意接下邀请的帖子，也纯粹是看在沈嘉禾的面子上。
沈嘉禾给左夫人倒了一杯茶，姿态典雅：“那是，毕竟都遗传了我母亲的容貌。”
“可我却觉得嘉禾的妹妹长得不如嘉禾这般倾国倾城。”左相府千金左晓蔓扫了眼沈清妍，不怎么喜欢地撇撇嘴，她的第六感让她觉得沈清妍不是个简单的人物。
沈清妍的微笑未变，接话也极快：“清妍自然不如姐姐貌美，能有姐姐万分之一的美貌，是清妍的荣幸。”
左晓蔓没想到沈清妍这样会说，她愣愣点头，倒也没继续刁难。
褚文珠抿了口茶，嘴里的味道让她眉头微微蹙起，她将杯子放在一边，不再触碰：“你这妹妹倒是和你有几分相似，也有些规矩，好好培养，别是第二个林落落便好。”
郡主一如既往的嘴毒，沈清妍知道褚文珠这是在点她别在心里起不该有的心思，只是可惜，她的野心已经被富贵迷人眼的京城一点点养起来了。
“清妍定会好好跟着姐姐学习，不会丢父亲的脸。”沈清妍脸上挂着得体的笑，已经将自己带入了镇北侯二女的身份。
沈嘉禾的手指紧紧攥住杯子，眸光微微冷下，半晌，她轻轻一笑，状似无意的摸了摸沈清妍手腕上的红色手镯：
“妹妹，这串珠子可是玛瑙串成的？色泽柔和，触感温润，价格怕是不菲，前些日子见你手腕上还没有，这可是落落给你买的？”
沈清妍闻言神色闪过一丝慌张，她下意识将手按在玛瑙上，还没开口就听见褚文珠有些惊奇道：
“这副镯子在金生楼可是新品，价格不菲，竟在你的手上，林落落倒是挺大方的。”
林落落耳朵一直在关注着沈嘉禾这边的情况，闻言立刻道：
“这可不是我买的！我给沈清妍准备的见面礼是一支珠钗，可不是什么玛瑙镯子！”
林落落看见那红玛瑙，气得眼睛都红了，她回想起这几日，她每次半夜起来，应该在她屋内的秦琛每次都不见了踪影，都是被这个贱人勾走的！
这红玛瑙不出意外的话，就是秦琛买来送给沈清妍的！
沈嘉禾嘴角勾起一抹意味不明的微笑，仿佛没看懂沈清妍求助的眼神，惊讶道：“难道是妹妹在边关带来的？原来妹妹的夫……”
“姐姐，这是我前几日用自己攒了多年的钱买的，这不是想着在认亲宴上不给姐姐丢人嘛。”
沈清妍连忙挽住了沈嘉禾的胳膊，阻止了她未尽的话，她笑容不变，眸里含着仰慕，仿佛她真的很敬爱沈嘉禾一样。
“那沈小姐的手速也够快的，这镯子刚上架，你就买到了。”褚文珠看了眼沈嘉禾，心中似乎明白了什么，她讥讽了一句，便不再理会。
“清妍运气好罢了。”沈清妍见没人继续深究她的手镯，几不可闻地松了口气，她给沈嘉禾倒茶，不动声色地将袖子扯下，挡住了镯子。
沈嘉禾拿起茶杯，碰了碰唇却没喝，借此掩饰她眼里的暗色，倒是她低估了沈清妍的心计，也是，前世的沈清妍能忍上七年才坐上正妻之位，怎么可能是像林落落那样头脑简单的人物。
林落落咬了咬牙，恨恨地瞪了眼沈清妍，后者察觉了这道目光，反而温温和和地冲林落落一笑。
笑容里是只有林落落和旁观的沈嘉禾能看懂的不屑和嘲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