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抽噎了两声,弱不禁风道:“不是妾身要编排什么,可芝芝到底是打小地方回来的,如今见识不深,也容易走错路。皇后娘娘这样娇养放纵她大手大脚的花银子,妾身怕芝芝她……”

章嫔极懂说话的艺术,话到这里便留给永丰帝自己想了。

皇后又不是长公主的亲生母亲,这样做看似是宠爱,难保不是要将她养废呢?

“这你不必担心。”永丰帝眼睛盯着躲在章嫔后头半点看不出皇子风范,更被教养得很有些小气模样的唐慎,眼神颇有些复杂,漫不经心地回答章嫔,“朕已经又给了她十万两,芝芝不会一时手头紧的。”

章嫔猛然间忘了哭泣。

“陛下……又给了她十万两?!”

给慎儿的都没那么多!

“你怎么瞧着很惊讶的样子。”唐褚狐疑的目光挪向她。

“不是……妾身只是觉得,这样会不会骄纵了芝芝?”

唐褚冷了脸,“那你从前说八皇子需要银钱花用的时候,就不骄纵了?”

“这……”这哪能一样,“慎儿是皇子,总要有应酬的。”

“哪来的应酬?”唐褚冷哼,“他才十岁?国子监都没去几年,还应酬。”

“是妾身说错了,不是应酬,是交际,交际。”章嫔呐呐出声。

“那芝芝就不需要交际了?芝芝就不需要与同窗好友出宫游玩了?”唐褚冷眼望着她,“怎么没见你给芝芝讨要些好处。”

所有心思全花在不成器的幼子身上了。

章嫔抿唇哭泣,“皇上是怪妾身不疼芝芝?”

眼看着她眼里的泪花越来越多,唐褚开口:“朕没有这个意思。朕还要批折子,你带着八皇子回去吧。”

章嫔便只能将泪收回去,领着孩子告退。

唐褚看着这娘俩,忍不住叹气,“你说都是同一个母嫔生的,怎么芝芝那样大方利落,小的这个反倒不成样子。”

他本是因着几个皇嗣的事情想多对唐慎上上心,如今见了,当真是叫他心肌梗塞。

还不如望着那受罚的几个。

常礼给他端来清茶,笑着回话道:“龙生九子,各有不同。加之章嫔娘娘对待幼子温柔恋爱,八皇子自然便也性子温和些。”

“什么性子温和,你倒全会捡好话说。”唐褚接了茶,陈述着事实,“他莫说与几个兄长姐姐比了,便连宝灵的勇武劲儿都比不上,倒全学会了仗势欺人的刻薄。”

他直言:“八皇子不足为储。”

这话常礼便没敢接了。

唐褚也没指望他搭腔,只是感慨,“好在他虽无才做帝王国君,日后封了王去封地,给他指上几位恰当的幕僚,也能勉强当个守城之主。”

做闲散亲王是不需要才能和本事的,越中庸日子反而过得越好些。

常礼乐呵呵地笑,“要不说陛下殚精竭虑呢,八皇子还这样小,便已经为他做好了打算。”

不被帝王视作储君的候选,是不幸,却也幸运。

唐褚抬盏饮了茶,将茶盏放在一旁侍女端着的托盘里。

“太后近日身子可好些了?”

“自袁家二爷流放后,太后一直身子缠绵,小病不断。好在眼疾上已有渐渐好转。眼看就要到七月末了,太后今岁大约也是要去广济寺的。”

“又是一年七月末了啊?”唐褚望向紫宸殿外略有阴沉的天,“着人好生看顾着太后,莫要叫他太伤心了。”

常礼颔首时,便见段戎疾走而来。

“陛下,西北密报。”

不必他多言,一旁的内侍侍女们迅速轻脚退出了殿。

唐褚抽出密折来,很快浏览看完,微微扬眉。

“召定北王世子入宫。”

太后出宫那日,正是国子监最热闹的一日。

难得这日天放晴了。

才是辰时,国子监女学学生们便已经在埋头提笔了。

因着王束之前那一句话,女学的比试便又增了文试。

题乃王束所出,共有诗书和策论两项。

因家学渊源的缘故,能在这一项中取得好成绩的,大多都是士族出身的才女。京中贵女也有出色者,可数量上到底不及士族。

只不过因着混合分组的缘故,各组皆有京城贵女和士族才女,其首魁萧琼影与崔令仪也是各方皆有一个,倒也终究没因此再嘲讽闹起来。

至于策论,说来好笑,至今未出论断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