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捡起那桌腿,干脆一人半只塞在两个匪徒的嘴里,又两头缠了身子绑在脑后,防止掉落。
“殿下,趁着没人,我们直接跑罢。”
唐翘捏了捏发疼的手腕,幽幽看他,“你识路?”
邹静讪讪摇了摇头。
长公主定然觉得自己是个蠢货了。
“他们敢把我们放这儿,又只派两个人来看守,定然是不怕我们逃跑。”
邹静想了想也觉得是,不认识路还乱在山里跑,瞧这帮山匪的模样,他们不知道要掉多少个陷阱。
“既然绑都绑来了,不给他一窝端了,你们回去也交不了差。”她擦了擦自己匕首上的碎渣子,“来的路上我看过了,此地地形独特,易守难攻。可山匪人数不多,除了下山劫我们那些,几乎都是些妇孺。除了这两人,余下还有九个,你们可有胆量一战?”
闻言几个护卫渐渐起了斗志,邹静领头:“怎么说咱们也是正经武选出来的,又不是买的官,难道还打不过几个山匪吗?”
“就是,跟他们干了!”
那车夫见状,也梗了梗脖子,“干了!”
唐翘扯了扯唇,“倒是没孬种。”
这话叫邹静一喜,正要说走,可接下来唐翘的话又叫他整个人都不好了。
“可惜勇而无谋。”
唐翘肃色看着这几个人,“且不说能不能打得过,他们人人持刀,我们眼下加上我这匕首也才三件利器。这一冲出去,只怕还没将劫贼擒获,或许先就暴露被人围了。”
“不要忘了,妇女勇武起来,可不比男人差。我方才只说了男人有九,可加上妇女,便有近十六七。真打起来,你们再有力气和灵活武功,也是白搭。”
这话叫几人当场愣在那里,很有些羞愧。
这话听着刺耳,却是实实在在的真话。
唐翘眼光掠过几人,“遇到事情多想想,别一脑热就别人牵着鼻子走了。人可就这一辈子。”
邹静眼下也是不敢轻举妄动了,询问道:“殿下,那眼下可如何是好?”
“能用谈判解决的东西,何需打打杀杀。”她手腕一翻,便收了匕首在袖口里,速度快得邹静都看不清,“方才只是提醒你们,不要当莽夫,更别轻敌。”
“谈判?”艾艾有些害怕,“山匪会与我们谈判吗?”
“其他山头的山匪我不确定,可这个山头嘛,还是能谈的。”
她看了看那两人,“把人带上跟我走。”
群山脚下,丢了马车的霍辙凭借苏荷的记忆策马赶至之前他们被拦截之地。
看着满地狼藉,霍辙眸光阴沉得吓人。
“世子,可要先派人去通知宫中?”归佑问道。
毕竟是长公主。
“传话给逸王,他会想法子。”
宫里那群人,没几个能信的。
这一传话回去,多的是人巴不得她被撕票,暗中使劲起来,更别说救人了。
好在跟着他出来的守卫不少,只要能顺利找到那群山匪所在,救人就简单了。
只是此地群山环绕,要找到也难。
只能先试试了。
“你寻两个人留在山脚,若有人来索要钱财便给他。”
“是。”
同一时刻,山头之上,山匪老大正在按人头给手下们分发粮食。
突然间,外头一阵**。
山匪老大皱眉正要询问,便见一人急匆匆奔进门来。
“远哥,那些人逃出来了,还劫持了老六和桩子!”那人双目通红着,目眦欲裂。
张远生得壮实高大,听闻这话,再也坐不住,大嗓门一开,“兄弟们跟我出去!”
“不劳烦你出门,我们已经来了。”
一道女声传来,张远望过去,只见之前绑架的那贵女迈步入门来。
身后被那几名护卫用刀卡着脖子的,可不正是自己的兄弟!
张远沉了脸,身边的人霎时间分开,将进门而来的七人死死围住。
唐翘笑了笑,闲庭信步般坐到之前张远坐的主位上,看向他。
“我来与你谈个交易如何?”
张远冷哼一声,腱子肉都在抖动。
“就凭你?”
“对。”她分明是坐着,可那视线,却像是在俯视他,“就凭我。”
“至于资本嘛……”她拖长了尾音,“不知道你这两个兄弟够不够?”
张远敛眉,而后又不屑地笑了,“你这么点人,就敢威胁我?”
“重要的不是人数,而是人心。”她笑着,“若我没猜错的话,这外头有这二人的亲眷罢?”
她打一上山便看出来,这窝贼匪其实压根算不上传统的匪徒。
倒像是因为某些原因几个人户阖家一起上了山,做了匪寇。
这人既然能召集这么多人上山做头子,除了武力,也还需要人心。
正因如此,她才拿了人质来谈判。
张远沉默了会子,向后抬了抬手。
“都把刀放下。”
唐翘勾了勾唇,看向大剌剌坐在自己对面的张远。
“敢在京郊官道边上做匪徒,又不是要钱又要人命的亡命之徒,那么,就只能是另有所图了。”
她唇边绽开一抹笑容,“我很好奇,是谁将我的身份告诉你,又是谁,领着你一路来到京城,做了山匪?”
张远瞬间脸色苍白了不少,他皱眉看向对面那华服女子,忍不住心惊。
“想问我为何知晓?”她笑意加深,“方才我还不确定,现在确定了。”
张远脸色由白转青,“皇室公主果真不是寻常女子,伶牙俐齿得厉害!”
唐翘谢谢了她的夸赞,“虽然你的京城官话讲得还算可以,你的手下们也在极力掩饰,可还是无法遮掩他们江浙一带的口音。听着说话习惯,像是湖州人?”
张远虽然算是个人物,可还没到喜怒不行于色的地步,看着他目光和面部肌肉的变化,她知道自己说对了。
想及江浙一带产盐胜地如今的混乱,她心中渐渐了然。
“你们连公主都敢绑。既有冤情,为何不呈报于御史,却要剑走偏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