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槐将的口供呈交到姜永宁的面前。
姜永宁翻看着供词,抬头看向蔡槐,“笔录做的十分的详尽,就连收受贿赂这种事情都查出来了,看得出来你很有经验。”
蔡槐微笑着点头。
一个小小的户房吏员一年贪污的钱就有两千两,上面的官员贪污的就更多了,全国有那么多的郡,若是每一个地方都有这样心术不正的人,受苦的还是老百姓。
姜永宁心里晒然,颇为不是滋味。
蔡槐看得出来姜永宁面色不好,开口道:“上面只是郡守官吏的口供,明日臣会开始审理南阳郡积攒的案子,想来一定会有收获。”
收获的越多,说明他们贪污的越多,越该死。
姜永宁又看了一遍长史,司马等人的口供,面色一沉,“你觉得他们是否还有所保留?”
蔡槐沉默一瞬,说道:“臣觉得就算是有所保留,应当也不是什么要紧的事,不过臣觉得蔡主簿应该还知道点别的事情,不过他现在一心想要活着,不到最后怕是不肯说。”
审问的时候,其他人恨不得像倒豆子将自己犯下的事,以及知道的事全部说出来,以换取减刑的机会,神志就连偷偷挪用公家宣纸的事情都说出来了。
唯独蔡主簿,总是思考一番才开口,即便看上去内心恐惧,但是说出来的话依旧很有调理。
一般这样的人心思都很深,不给点好处是不会说的。
姜永宁对蔡主簿有些印象,是个胖子,走几步路就喘,族中有不少人在南阳郡做生意,家里养了七八房小妾,连市面上难得一见的丝绸都舍得给小妾,这样的人不但贪,而且一定是大贪。
其实,姜永宁可以让乾天着手查一下蔡主簿,到时候不怕他不招供。
不过,姜永宁暂时不打算让乾天和朝廷的正经出身的官员牵扯太多,在敌暗我明的情况下,她总要多留几个后手才行。
“本宫相信你的直觉,依你看来,蔡主簿隐瞒的事情跟什么有关?”
蔡槐知道让公主在意的无非是有关王素和铁矿,“根据臣多年审案子的经验来看,他所隐瞒的应当与王素和铁矿无关。”
那就是其他一些违法的事情了,想来和他族人做生意有关系。
姜永宁心头有些失望,“王素在南阳郡经营多年,手底下不知道培养了多少人,将他留在南阳郡本宫担心夜长梦多,明日挑选一队人将他尽快押送到京城刑部大牢。”
按理来说,类似的案子,都应该在本地审问一遍,确认没有什么问题了在连人带物证的呀送到京城。
一旦先押送到京城,审问的时候需要当地的人作证,或者是证据,也是麻烦事。
蔡槐迟疑着应了下来。
“你是不是有什么问题?”
蔡槐深吸一口气,拱手将心中的话说了出来,“臣没有任何问题,长公主这么做定然是由长公主的用意,臣只负责审案,其他不该臣管的臣绝不过问。”
“你很聪明,也很用心,难怪能够在刑部有一席之地。”
他脸上的伤疤固然阻碍了他的仕途,却没有阻碍他名声大噪。
这里面不光是因为蔡槐的本事,也有其他的缘故。
姜永宁打量着蔡槐脸上的伤疤,似笑非笑地说:“这些年来你有没有后悔?”
蔡槐黝黑的脸有些泛红,双唇紧紧地抿在一起。
“本宫想听真话。”姜永宁淡淡的提醒。
蔡槐泄了一口气,“一开始臣不后悔,身为刑部官员抓住真凶本就是职责之内的事情,可这么多年来眼看着同僚升官的升官,臣心里也动摇了。”
“这么说来,其实你心中是后悔的。”
蔡槐语气坚定,“臣的确后悔,但是如果重来一次,臣还是会如当初那般做。”
姜永宁嘴唇微微地扬起,是人都会为自己做过的事情后悔,说不后悔的不过是看开了罢了。
他的回答很好,姜永宁并没有失望。
姜永宁悠闲的端起了茶放在手里,眼神带着几分试探,“听说你有一个妹妹蔡真真。”
蔡槐身子一僵,局促不安起来,“是。”
“本宫听说她字写的不错,文章写的也好,之前为了贴补,家用还替进京赶考的学子润过笔。”
一个女孩子在外抛头露面,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情,更不用说还是帮人润笔这样的事情。
蔡家对外一直隐瞒这件事,按理说不可能有人知道的,难道是他身边的人出卖了他?
想到这里,蔡槐汗毛直立,他想到了乾天,听闻乾天的人擅长打探消息情报,长公主如此服众,其中就有乾天的缘故。
蔡槐彻底慌了下来,抬头对上长公主似笑非笑的笑容跪了下来。
“求公主开恩,妹妹她年纪轻不懂事,当初家母病重,急需上好的药材救命,臣的俸禄有限,舍妹也是没办法才铤而走险,帮学子润笔。”
姜永宁的声音不冷不热,“你熟读律法,应当知道帮学子润笔是违法的。”
蔡槐的头压的更低了,声音瑟瑟发抖,“臣得知此事的时候,事情已经发生了,臣只有这么一个妹妹,况且她又是为了家母的病情,家母过世后,她再没有帮人润过笔,平日里连门都很少出,她……”
蔡槐彻底慌了起来,意向沉着冷静的他,此刻前言不搭后语,语速时高时低,就连最基本的规矩礼仪都忘记了。
姜永宁端起茶浅浅的抿了一口,脸上看不出喜怒。
过了片刻,蔡槐渐渐冷静下来,他心中隐隐有一种感觉,长公主并不是为了问罪。
姜永宁轻轻地将杯盖落在杯子上,发出清脆的一声响,意味深长的道:“蔡槐,在你的心里本宫是滥杀无辜的人吗?”
蔡槐没说话,心里显然没有面上说得好。
姜永宁扯了扯嘴角,“你表面上对本宫感恩戴德,支持本宫,可是在你的心里依旧看不上本宫做的一些事情对不对?”
蔡槐憋了半晌,“臣知罪,臣的确认为公主有些事情处理的过于狠厉了一些,但是臣知道长公主这么做是从大局出发,是为了天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