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霁清如临大敌,却在看清楚对方的样子后松了一口气。
他怎么忘记了,这里是皇宫,他的身边无时无刻都有人盯着。
灯火通明下,身影的容貌显露无疑,竟然是四个伶人之一。
陆霁清面露不解之色,乾一抬手让人将此人压了下去,可刚刚碰到了他,竟然口鼻流血没了气息。
陆霁清上前查看果然在伶人的牙齿里面发现了藏好的毒。
乾一脸色极为难看,守了好几天总算是有动静了,没想到人竟然这么轻易的就死了。
“拉下去,搜查一下他住的房间,审问审问和他有过接触的人。”
“是。”
乾一见陆霁清盯着尸体看,眉毛拧成了一个结,“陆公子可是认识此人?”
陆霁清矢口否认,“不认识,远远的见过,似乎是太皇太后身边的伶人,他不是应该出宫了吗?”
“昨日刚送出宫的,没想到今日就回来了。”
陆霁清问:“莫非你早就知道此人有问题?”
乾一翘起了嘴角,“是长公主发现此人有异常,让我等盯着,本来是个不错的机会,没想到遇到了陆公子。”
“出来走走,没想到正好遇上了,不知乾一大人可知道伶人是受了谁的指使?”
乾一露出了一个耐人寻味的表情。
他本以为陆霁清猜不出来,岂料陆霁清在看到他的表情后瞬间明白过来。
“永宁对张家出手,其中一个原因就是因为走私,莫非这个伶人来自大梁?”
乾一先是惊讶后是佩服,“陆公子聪明绝顶,难怪长公主对你另眼相待,伶人的确是来自于大梁,至于他是不是大梁人还有待调查,时间不早了,陆公子早些回去休息吧,下官还有事情要做。”
“请。”
陆霁清回到了寝宫,小安子和小德子没想到他会回来,二人早就睡下了。
陆霁清也并没有惊动二人,来到了书房。
“查一查伶人是不是四哥派来的,另外最近不要进宫来,乾天在宫里四处布置了人手,你不宜出现在他们面前。”
暗处的陆九嗯了一声,几乎没有声音传出去,外面监视的人一定听不到。
乾天的人搜查了一晚上,最终在伶人的枕头下面发现了一个腰带扣,属于大梁暗探。
大梁暗探和曾经的乾天一样在大梁早就名存实亡了,不想如今竟然重见天日了。
莫非是父皇交给四哥的,难道四哥已经完全得到了父皇的信任,把暗探交给了他?
烛光将梧桐宫照的恍如白昼,宫人们侍立在两旁,大气都不敢出。
陆霁清独守在偏殿,愁眉紧锁。
殿内,姜永宁脸色发青,沉着脸看着眼前的人。
康老王爷,先帝的堂叔,姜永宁的叔祖。
年轻的时候就好吃懒做,老了也一点都没有改,府上一两个月就要换一批丫鬟,屋子里面的孩子生了一个又一个,有名字都二十几个了,是宗族里面最能生的一个王爷了。
康老王爷身边站着的是长子,哭泣的是他的两个嫡孙女。
姐妹二人年近三旬,多年前一起嫁到了张家,为张家生儿育女,如今张家被封了,估摸着不是砍头就是流放。
两姐妹不忍夫君和孩子受过,求到了康老王爷这里,康老王爷也不知道怎么想的,竟然不管天黑带着他们进宫了。
若是白日里姜永宁还能让宗族里面其他的老家伙,或者张阁老等人劝一劝,可现在只能独自忍受。
姜永宁几次调整呼吸,殿外的姜洺钰气的直跺脚。
“康老王爷这不是明摆着要逼阿姐吗?”
王公公笑声的道:“陛下小声一些不要让人听到了,长公主足智多谋一定能够处理好此事的,陛下今日的功课还没有做完呢!”
姜洺钰打起了精神,“可阿姐这里?”
王公公道:“长公主不让陛下进去自然是有长公主的道理,陛下若是进去了,只怕被威胁的就是您了,长公主毕竟是女子,有些话康老王爷不会当着长公主的面说的。”
可是换成了陛下就不一样了。
姜洺钰点了点头,狠狠的攥紧拳头。
雁回呈上了新茶,小声的将姜洺钰走了的消息告诉了姜永宁。
姜永宁轻咳一声,殿内饿哭声戛然而止。
“张家涉及私通敌国,死罪不可免,两位堂姑若是想要和离本宫可是帮你们,若是想要为自家的夫君求情,就请回吧!”
张家两姐妹急切地看向了她们的爹和爷爷。
康老王爷轻咳一声,抹了抹嘴,咳嗽出声,“永宁丫头……”
姜永宁直接打断了康老王爷的话,“叔祖,张家犯得是谋逆,乃是重罪,若是不重罚,让天下的人如何看姜氏一族?闹大了只怕康王府也要牵连其中。”
康王世子猛然一震,“这件事和康王府有什么关系?”
姜永宁似笑非笑,“张家是做生意的,皇叔可以保证张家的生意康王府没有参与其中吗?”
康王世子气势上一弱。
康老王爷的脸在烛光下呈惨灰色,两个颧骨尖尖地突了出来,“永宁丫头,这件事就没有商量的余地了吗?”
“两位堂姑和孩子如果不想被牵连的话,只有和离一条路,至于张家该怎么判就怎么判。”
康王世子嫡长女求情,“长公主,若是能不能放了我二人的夫君,至于张家其他人该怎么判就怎么判?”
康王世子也道:“对,能不能放了你的两个姑父,他们虽然是张家人,可是张家的事情他们并没有参与多少。”
“倘若两位堂姑父在张家没有什么地位的话,想来两位堂姑也不会嫁过去吧!”
姜永宁油盐不进,康老王爷见状也无可奈何。
确认求情无果后,只得带着家人出宫了。
姜永宁叫来了雁回,“告诉宋尚书,张家的人一个一个给我查清楚,谁都不准求情,谁求情查谁!”
“是。”
消息传到了刑部,宋尚书当即松了一口气,“把长公主的意思传出去,省的他们总是在外面守着。”
闻人隧也抱怨,“可不就是吗,我家夫人现在都不敢出门了,一出门准遇到给张家求情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