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月下旬,完颜斡离不(宗望)率东路金军再次抵达开封城下,并开始攻城。闰十一月,完颜粘罕(宗翰)率西路金军至开封城下会师。宋钦宗被迫“驿召李纲,为资政殿大学士、领开封府”[1]。接着,又任命康王为河北兵马大元帅,陈遘为元帅,汪伯彦和宗泽为副元帅,企图召他们率军急救。[2]

金军于闰十一月二十五日,攻破开封外城,但只是占领外城四壁,并利用外城墙将开封军民实施紧密的围困。金军“登城”,却“敛兵不下”[3],以避免与开封百万军民进行胜负难卜的消耗战。“金兵不敢下,乃唱为和议”[4],尽管敌人还是施用一面举兵,一面和议之伎俩,六神无主的宋钦宗依然中计。开封围城被金军勒索马匹、军器、金银之类殆尽,进一步丧失抵抗能力。宋钦宗两次被骗入金营,第二次就扣押不放。靖康二年(公元1127年)三月到四月初,金朝宣布灭宋,立张邦昌伪楚政权,驱掳宋徽宗、宋钦宗和总计约一万四千宋俘,另加大量装载财宝等车队北撤,[5]这就是历史上著名的“靖康之难”。[6]

再说磁州的宗泽,他“屡乞会兵夺李固渡,断贼归路,众议不可”[7],所谓“众议不可”,无非是指河北各知州和知府,如汪伯彦等人反对。于是宗泽只能以孤军进击。他“自遣其将秦光弼、张德,领兵趋渡”,途经大名府成安县,“虏骑千余人过北城,二将出东、西门,夹击之。贼溃,斩首数百级,获其赍粮”[8]。秦光弼等继续进军“兵不过千余人,更出迭进,以挠李固寨”,宗泽另“遣壮士二千人夜捣之”,最后攻破敌寨,“夺其资粮”[9],取得宗泽抗金的初次小胜。但与各州府守臣畏怯,消极避战,又形成鲜明对比。由于李固渡金寨被宗泽军所破,故四个月后,金军北归,就无法取李固渡原路,只能另走它径。

再说康王回到相州后,一天,与随从一行说梦:“夜来梦皇帝脱所御袍赐吾,吾解旧衣,而服所赐,此何祥也?”[10]古人十分迷信梦境,常言道,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康王迫不及待地说梦,流露出他正窥测时机,盘算着乘此乱世,而觊觎黄袍加身。

他接到秦仔传来的拜帅蜡书,有黄绢三四寸,便于十二月一日开设大元帅府。三日,又有侯章前来,说:“皇帝遣章等十人,擦城北来,趣大王领兵入援,惟章一人得达。临陛辞日,皇帝宣谕云:‘康王辟中书舍人(按:指耿延禧)随行,可以便宜传谕,令草诏书,可尽起河北官兵入援。’”[11]宋钦宗心急如焚,盼望着康王的救兵。但康王所焦虑者,只是如何躲避金人,逃往安全地带。秦仔、刘定、侯章“请从濬、滑,径赴京师”[12],康王事实上绝对不肯听从。康王随行宦官康履等说:“相州守御严备,宜留相。”也立即被康王斥退。[13]康王只听从汪伯彦一人的主意:“非出北门,济子城不可。”[14]当时黄河有子城渡,他的意见就是经子城渡,逃往北京大名府为了逃命,康王和汪伯彦作了精心的计划和安排。按汪伯彦在《建炎中兴日历》中自述:

会孟世宁自北京遣人,来投文字,自元水镇过子城渡,适北冰合可行,乃定议。然阴阳官选日,犹欲二十五日起发,耿南仲请以十四日行。前期差刘浩为先锋,领人马南趋濬、滑,以疑虏骑。又移檄大名府路帅司,差两将人马,分遣前去旧魏县驻扎,暨吾军到岸之际,庶几防新魏县虏寨之金人,一将于内黄县驻扎,以防滑州虏寨之金人。大名府路都总管司差合门祗候孟世宁领兵二千,屯内黄县,大名府路兵马都监王彦领兵二千人,屯旧魏县。乙亥,进发。[15]

刘浩一军南下,扬言要解开封之围,迷惑金军,以掩护康王逃遁。当时岳飞充刘浩部属,他勇敢作战,[16]其实仅仅是完成了掩护康王的任务。不仅如此,康王和汪伯彦对此次逃遁路线也严加保密。“相人及五军止知军行,南趋汤阴,由浚、滑路。至是出北门,申刻次临漳县。伯彦以相州及兼权真定府路安抚司公事、马、步军都总管职事,前一日交割与通判赵不试,遂侍王行”[17]。说的是南下汤阴,走的是出相州北门,北上临漳县,随行的绝大多数人自然莫名其妙。汪伯彦本人也藉此行金蝉脱壳之计,将守土之责推卸给通判、宗室赵不试,自己逃之夭夭。忠于职守的赵不试却在此后与相州共存亡。康王一行躲开李固渡的金营,在元水镇[18]的子城渡黄河冰上乘小车渡河,偷偷摸摸逃至北京大名府,权知府张悫、北道总管颜岐等将康王迎入城中。[19]从开元帅府到逃跑,为时仅半个月。

康王以元帅府名义下檄,命令河北各州军的守臣,率军赴北京大名府集中。宗泽军破李固渡金寨后,接到此令,随即班师,他匆忙作了守御磁州的军事部署,“以州事付兵马钤辖李侃”[20],然后率二千人马,[21]前赴大名府。“时天大雪”,宗泽“披坚乘马。道逢郡守,往往卧毡车,赍庖具自随。公与士卒同甘苦,故人乐为用”[22]。大祸临头,一个年近七旬的文官,与部曲同甘苦,不得不冲冒风雪,效命战场;而另一方面,其他的知州、知府们带兵,却仍念念不忘排场和享受。这就是国难当头之时的一幅真实图景。

宗泽率军于十二月二十二日到达大名府。康王正式宣布他出任副元帅,并授予正六品集英殿修撰[23]的文职虚衔,比他的文阶官正七品朝奉郎高出正、从两品。宗泽就任之际,就在元帅府与汪伯彦发生激烈争论,据汪伯彦在《建炎中兴日历》中自述:

先是,王聚幕府僚属,议所向。宗泽请直趋开德府,次第进寨,以解京城之围。汪伯彦曰:“金人数十万众聚京城下,周围四壁,各把定要害。自开德府之南四十里曰卫南县,至京城下扎连珠寨,常遣人硬探,水泄不通。吾军除过河五军保卫大王外,续收才一万三千人,其间召募民兵,又居其半,如何径要解围?事须量力,只今未说解围,且先安泊得大王去处稳当。然后促河北所檄诸郡及檄京东诸郡人兵,俟其皆来会合,以当东北面。更檄宣(总)司、陕西、江、淮勤王之师,以当西北面。约日俱进,声援相接,乃可解围。况金人河上络绎往来,开德不是大王安泊去处。大名亦去河咫尺,不可久住。欲差发数头(项)军民之兵,前去兴仁、开德府、濮州诸处屯泊。大王安泊去处,大王往东平府,措身于安地,身安则国难可图。”耿南仲、延禧、高世则等无异论,更召诸将问之,诸将亦以为然。王遂议往东平府,先遣副元帅宗泽往开德,三日发五军,皆尽。庚寅,王遂进发。[24]

他主要记述了自己的话,却回避了与宗泽的争论,特别是对方的论点。《宗忠简公集》卷7《遗事》说:

王会幕府,议行军所向。公请直趋开德府(治今河南濮阳市),次第进发,以解京师之围。伯彦曰:“不可,虏兵十万围京城,四控要害,自卫南抵都城,壁垒相望,觇者水火不通。吾当量力,何论解围也。”公曰:“京城围闭日久,君臣相望入援,何啻饥渴。方今之计,当言军中久不闻天子诏令,愿见君父。既曰通和,请亟退师。设有诡诈,则吾兵已在城下。”王从之,命公先行审虏情,大元帅以次进发。

此处所谓“王从之,命公先行审虏情”,似乎是康王同意宗泽的意见,命他“先行”,而自己又接踵“进发”,又无疑是为康王讳恶,而故作曲笔。《皇朝编年纲目备要》卷30靖康元年闰十一月记载较近史实:

泽乞进兵援京师,汪伯彦以泽为狂谲不情,泽亦诋伯彦等为失策。泽曰:“虏寇狡计百端,岂可深信!惟速进兵,直指都城。第言兵民欲见君父。既两国通和,可亟退师。如贼有诡谋,即援兵已到,无能为也。”伯彦等执和议之说不可破。泽请自进兵至都城,从之。

事实是汪伯彦“劝王遣泽先行”,与康王商定,将元帅府队伍兵分两路,康王一行率兵东逃,却让宗泽孤军南进,并命宗泽对外“声言王在军中”,以吸引金人兵锋,而掩护康王、汪伯彦等东逃东平府(今属山东),从此宗泽“不得预府中谋议”[25]。康王“衔命出和,已作潜身之计;提兵入卫,反为护己之资”[26],正是后来宋人史书中不敢承认的最简单的史实真相。

康王和汪伯彦挟带大部分兵力逃遁,而分配给宗泽者仅有万人。[27]宗泽将本部人马临时编组为五军,于十二月二十七日慷慨出师,“以都统制陈淬统制中军,先锋统制刘浩改差充副元帅下前军统领,右军统制尚功绪改差副元帅下左军统领,各将带本部二千人起发。后一日,以常景充副元帅下右军统领,将带本部二千,改差王孝忠充副元帅下后军统领,将带本部一千,并于开德府驻扎”[28]。

靖康二年(公元1127年)正月,宗泽“至开德府,时遣精锐与虏挑战。前后十三战,兵出车辄捷,虏自是不犯开德”[29]。隶属前军统领刘浩的岳飞,在战斗中“以两矢殪金人执旗者二人,纵骑突击,败之,夺甲、马、弓、刀以献。转(正八品)修武郎”[30]。当时金军主力云集开封城,与宗泽军角力者,自然是其偏师。然而在宋军普遍畏敌如虎,退避不迭的情况下,而敢于并且能够主动进击者,也唯有宗泽一军。开德府位于河北路的南端,占取此地,就意味着夺据了进援开封的桥头堡。

占据开封外城的金军,急于追捕漏网的康王。由于宗泽对外扬言,康王在本军,金军闻讯,就派骑兵押着宋朝中书舍人张澂,“直叩开德,问(康)王所在”,张澂到城下说:“虏方登城,援兵未可进,徒误大事。”宗泽说:“此贼为他来款我师。”他“令壮士乘城射之,澂与虏俱遁走”[31]。

开封城中的宋钦宗,向康王等发手诏说:

京城失守,(宗社倾)危,尚赖金人讲和,止于割地而已。仰大元帅康王将天下勤王兵总领分屯近甸,以(伺变)难,无得轻动,恐误国事。[32]

他还幻想以各地救兵进逼开封城的态势,迫使金军讲和。签书枢密院事曹辅抵达兴仁府(今山东省定陶西南),而未能见到康王,就向知府曾懋转达此令。[33]康王和汪伯彦正好利用此诏,以作拥兵自重的藉口。他们认为东平府还不安全,又知河间府、高阳关路安抚使黄潜善“自将本路兵二万五千人”,到达东平府。[34]黄潜善字茂和,福建路邵武军邵武县人,正好与李纲同乡,进士出身。宣和六年(公元1124年),为右司郎中。陕西、河东发生大地震,“兰州地及诸山草本悉没入,而山下麦苖乃在山上”,宋徽宗命黄潜善察访陕西。黄潜善归奏说:“震而已,所传则非也。”此后“又以迎合铜钱事,除户部侍郎”[35]。黄潜善很快得到康王的赏识,先任节制军马,[36]后又升汪伯彦为元帅,黄潜善为副元帅。[37]

二月,康王大元帅府“摆布勤王人马”如下:

大元帅府五军东平府驻扎,先锋辛彦宗五千人,前军(祁)超二千五百人,左军张琼二千五百人,中军张俊二千人,赵俊二千五百人,右军苗傅二千五百人,后军范实(华实?花实?)二千五百人,以上总计一万九千五百人,马军在内,总号四万人,以杨惟忠都统制。

驻扎开德府人马,副元帅宗泽下陈淬统磁州二千人,洺州一千人,尚功绪二千人,常景二千人,王孝忠一千人,权邦彦一千人,孔彦威一万人,以上总计一万九千人,马军在内,号三万八千人,以陈淬统制,并听宗泽节制。开德府守御人兵不在数。(孔彦威一万人,初五日议定起发。)

驻扎濮州人马,闾丘陞三千人,姚鹏二千人,孙振二千人,以上总计七千人,马军在内,(号)一万四千人,并听副元帅附近节制。濮州守御人兵不在数。

驻扎兴仁府人马,黄潜善一万三千人,张换(?)二千五百人,高公翰二千五百人,王善一千人,以上总计一万九千人,马军在内,总号四万二千人,以张换(?)统制,并听黄潜善节制。兴仁府守御人兵不在数。

驻扎广济军人马,丁顺三千人,孟世宁二千人,温宗建一千人,李大钧一千人,张荣一千人,以上总计八千人,马军在内,总号一万五千人,以丁顺统制,并听黄潜善节制。广济军守御人兵不在数。

驻扎单州人马,王澈二千人,董谊二千人,(缺姓名)二千人,以上总计六千人,马军在内,总号一万二千人,亦并听黄潜善附近节制。单州守御人兵不在数内。

驻扎柏林镇人马,刘浩二千人,白安民一千人,以上总计三千人,马军在内,总号六千人。

右通计八万一千五百人,马军在内,通号一十六万七千人。[38]

按此规定,归宗泽指挥和节制者为二万六千人,“以拒虏之在卫南、卫城、临濮者”;而归黄潜善指挥和节制者,包括驻柏林镇的刘浩等部,“以拒虏之在考城者”,为三万六千人,[39]反而多于宗泽的统兵数。

接着,康王大元帅府“再呈檄书,行下诸处”,命令副元帅宗泽等“克日进寨,于近京驻扎,张大军势,逼胁令去”,但“不得先以兵马挑弄,自启败盟之衅”。“若旬月之间,师犹未退,忍复坐视,当约日齐进,誓死一战”。然而在发布此檄后的两日,即二月二十日,康王一行又自东平府出发,躲到了更南的济州(今山东省巨野)。[40]康王和僚属商议,甚至准备南下至淮南路宿州(今属安徽省),渡过大江,这引起元帅府军队的严重不满,“三军籍籍,谓不返京师而迂路,何也?”康王听到风声,害怕发生兵变,不得不取消去宿州的计划。[41]

当时,开封府周围有多支宋军,这是宋钦宗设置叠床架屋式军事机构所致。如负责北方战场,除康王河北大元帅府外,另有武臣宁武军节度使、河北、河东路宣抚使范讷和北道总管赵野,他们退兵到南京应天府,合称宣总司。[42]又“朝廷以(翁)彦国为经制使,尽起东南六路兵入援。彦国所统洞丁、枪杖手、弓兵数万,屯泗州。闻京城围闭,顾望不行”,[43]还有陕西宣抚使范致虚,东南发运使向子諲和方孟卿,淮东提点刑狱汪师中,淮东兵马钤辖、知扬州[44]许份,西道总管王襄,陕西五路制置使钱盖,京西北路安抚使、知颍昌府何志同,宗室、知淮宁府赵子崧等,康王凭借自己的亲王身份,开始逐渐对他们发号施令。[45]虽说是“勤王之师,诸道云集”[46],其实并无严格的统一指挥。由于两个皇帝在金军掌握之中,用兵固然不免投鼠忌器;在事实上,各支军队也都畏葸不前。“会兵五旬,无一人至者”[47]。“范讷、赵野、王襄总师,逗遛不进,而纵其下暴掠,甚于盗寇”[48]。宗泽给赵野、范讷和曾懋写信,予以严厉指责,“拥兵自卫,迂回退缩”,“谓臣子大义,果如此耶?”然而赵野等人都“以为狂,不答”[49]。直到三月下旬,康王发令各路军队“四方并进,扫除虏寇,共立大功”[50]。但在事实上,康王却仍拥兵自重,按兵不动。

宗泽心急如焚,只能忍痛下决心,以所部二万数千孤军进击,横挑强敌。他召集众人商议,时任都统制的陈淬出面劝阻,说:“虏方炽,未可轻举。”宗泽发怒,要将他处斩,经众将罗拜求情而免。二月二十日,即康王南逃济州的同日,宗泽率军南下京东路兴仁府南华县(今山东省东明东北)境。他命令陈淬说:“汝当先诸将一行,谢前日之过。”陈淬秉命率军挺进,不到十宋里,就击败了迎战的金军。宗泽部遂进栅南华县。[51]

三月,金军在建立伪楚张邦昌政权的同时,也分兵向开德府、兴仁府和濮州的宋军进攻。关于此战,史书记载出入较大,为便于论析,今将歧异记载分列于下。《宗忠简公集》卷7《遗事》说:

三月朔,二圣在郊宫。丁酉,太宰张邦昌以虏命僭立。虏自宛亭引众逼兴仁,列栅而屯,复分兵寇开德。公遣(孔)彦威与战,败之。度虏必犯濮州,急遣(权)邦彦严为之备。兵果至,接战,复败之,驻于近郊。辛丑,再战,杀伤相当。公自南华遣二千余骑援濮州,虏兵引去,复向开德。邦彦、彦威合军夹击,败之。壬寅,公亲提所节制兵,进至卫南,前驱报曰:“前逼虏营,当少避之。”公曰:“第言两国既和,久不退师,我欲入觐君父,虏无得出寨。”诸将莫晓其意,公曰:“以将孤兵寡,不深入重地,不能成意外之功。”公挥众,入虏区,彼亦陈兵以待。公操戈直前,亲冒矢石,与虏战,败之,转战而东。虏益兵至,刃既接,阳败而却。我师追击,不利,伤者什二,王孝忠死之。公令将士曰:“今前后尽贼垒,进退等死,当从死中求生!”士卒亦知必死,人人争奋,莫不一当百。虏大败,斩首数千级,虏退却数十里,遂据韦城。已而公私自计曰:“虏兵十倍于我,一战而却,必当有谋。若尽合诸营铁骑,夜以袭我,我军殆矣!”深暮,戒禆将辛叔禧、杜琳曰:“徙军南华。”虏果夜至,得空营,大惊。自此深沟自固,兵不再出矣。癸卯,自南华遣兵过大沟河,出虏不意,袭击败之。

《遗事》也承认此战中有“不利,伤者什二,王孝忠死之”。金方的记载见于《靖康稗史笺证·南征录汇》:

(天会五年二月二十四日)帅府急班师,银帛未齐。又探得康王令宗泽屯澶州,闾丘升屯濮州,黄潜善屯曹州,赵野、范讷屯南京,向子野屯巨野,何志同屯许州,提举官梅执礼、程振、陈知质、安扶集城中溃卒内应,遂杀执礼等,并执根括官胡唐老、胡舜陟、姚舜明、王俣,鞭背各二百,限五日缴齐。复榜城中,逾期不齐,纵兵大索。(见《武功记》)

(天会五年三月)初十日,我军败康王于开德、兴仁、濮州。十一日,娄室孛堇又败之千秋镇。……十二日,又败康王兵于南华,摧其将宗泽、权邦彦车阵。帅府榜示各路云,宋主父子眷属并已北迁。(见《武功记》)

其中明确说“摧其将宗泽、权邦彦车阵”,应为属实。宋方记载也承认“陕西宣抚使范致虚兵溃于千秋镇”[52],与金方《武功记》所述相合。[53]今再将《三朝北盟会编》卷85的相关记载摘录于下:

(靖康二年三月十一日辛丑)兴仁府统制官张 (换?)败金人于兴仁府,闾丘陞败金人于濮州,孔彦威败金人于开德府。

《(封氏)编年》曰:“初十日,金人一头项自宛亭前来,至兴仁府城外五里扎寨。辛丑,金人向城进兵。黄潜善遣统制官张换(?)部领军兵,占据地利迎敌,遣丁顺、孟世宁分作左、右翼,设伏掩杀,射中金人旗头龙虎郎君落马,实时抬舁,引兵退去。又一头项寇濮州城下,闾丘陞遣人马出城迎敌,金人退去。辛丑,又见阵,各有杀伤。是夜五更,拔寨退去。又一头项自卫南寇开德府,金人以其众列护城堤外。宗泽先令统制孔彦威占堤扎寨,交兵,至申酉间,金人退去。辛丑,复来见阵,泽又遣权邦彦下冀州兵,与彦威併力掩击。是夜三更,金拔寨退去。”……

(十二日壬寅)宗泽以战车趋京师,遇金人于南华,败绩。泽微服走,统领王孝忠中箭身死,知博州孙振为乱兵所杀。

《(中兴)遗史》曰:“初,刘浩在相州,得战车法,创造五辆,试之不可运,业已造成。浩谓磁州宗泽好作为,轻听信,乃告假往磁,以战车绐曰:是车造一百五十辆,毎一辆以二十五人守车,二十五人为左角,二十五人为右角,二十五人为前拒,共四队,凡一车用一百人。车一百五十辆,共用一万五千人。愿与直阁为先锋,收复真定。具画车阵并所用人数、阵队,为图以献。泽喜之,问浩所欲,浩言:所阙者衲袄耳,闻磁州多,请随意之所欲应副。泽资给之而去。

泽遂以浩所图车阵,称见造成车一百五十辆,已募到民兵一万五千人,结成阵队,谋欲收复真定,奏闻朝廷。朝廷壮之,取旨,除泽秘阁修撰、河北民兵总管。初实无一人一车也。

及元帅府分遣泽往开德驻扎,乃用浩车制,旋试之。泽以开德城下之战,金人退去,谓金甚易与耳。壬寅,领兵推战车追袭,欲(径)入京城下解围,至卫南之北,逢见金人伏兵,接战,金人佯败,向东趋南华县。泽追至南华,遇金人两头掩击,官军大败,战车大而难运,推驾者苦之,一旦遇仓卒,皆委而走。泽变易衣服,随败兵队中,夜奔走,得脱。先锋王孝忠中箭坠马死。知博州孙振领兵至中路,闻泽败绩。亲兵惧与金人接战,且怀乡土,乃杀振,及取军实,散而北归。金人取战车,尽载军实而去。”

《(建炎)中兴记》曰:“宗泽、权邦彦同在澶渊,约与深州守臣姚鹏同入。鹏未进兵,泽、邦彦自南华入,遇虏骑卒至,西将王孝忠死。泽、邦彦更士卒白布衫、草履,夜走姚鹏军。泽所制战车五百辆,使(民兵御之,民)兵弃车走,车为虏所得,以载城下所获金银归虏中。孙傅之父守博州,将兵屯濮州,听泽节制。是役,坠马死。后建炎初,河北寇皆泽麾下溃卒也。”

以上记载也说宗泽军在南华败绩,“泽、邦彦更士卒白布衫、草履,夜走姚鹏军”,“泽变易衣服,随败兵队中,夜奔走,得脱”。细想起来,一位六十九岁的老人,能够连夜与败兵一起逃脱女真骑兵的袭击,当然也很不容易。晚出的《建炎以来系年要录》卷3建炎元年三月的记事,则综合与考订了宋方的各种歧异记载:

(庚子)金人自宛(亭)引众逼兴仁,列寨而屯,复分兵犯开德。宗泽遣统制官孔彦威与战,败之。度(虏)必犯濮州,急戒右文殿修撰权邦彦以所部冀州兵为之备。敌果至,与战,又败之。……

(辛丑)是日,知冀州权邦彦与敌再战,杀伤相当。京东转运判官、直龙图闾丘陞亦以所募民兵出战。宗泽自南华县遣二千骑援之,敌引去,复向开德。邦彦与泽所部统制官孔彦威夹击,大败之。……

(壬寅)是日,兵马副元帅宗泽与金人战于韦城县,败之。金人既为权邦彦所却,泽因约知深州、直秘阁姚鹏同进兵。鹏未至,泽自引所部至卫南,候骑报贼垒近,宜少避,泽曰:“将孤兵寡,不深入重地,无以取胜。”泽挥戈直前,亲冒矢石,与战,败之。敌益济师,官军不利,将士伤重者什二,先锋将、果州刺史王孝忠战死。士卒知退无所恃,人人争奋,敌大败,斩首数千级,遂得韦城县。虏欲夜袭泽,泽知之,日暮移军南华。贼果夜至,得空壁,大惊,自是不复出。泽在军中,与士卒同甘苦,故人乐为用。先是,知博州孙振以军民之兵二千人至冠氏县。王命屯濮州,受泽节制。(去年十二月己丑。)至是闻泽与敌战,其亲兵皆惧,且怀乡土,乃杀振,分取军实,散而北归。振,傅父也。(耿延禧《中兴记》云:“振坠马死。”今从汪伯彦《中兴日历》,俟考。)……

(癸卯)宗泽自南华遣兵过大沟河,袭虏,又败之。

李心传特别在壬寅条注中胪列和考订众说:

汪伯彦《(建炎)中兴日历》云:“三月辛巳,开德府宗泽申:金人十日自卫南前来侵犯,乞应援。十六日丙午,宗泽申:金人十日巳、午间,近护城堤,统制官孔彦威交兵。申、酉间,杀退。十一日辰、巳间,再向前来,本军差权邦彦下官兵并力杀退。当夜三更,拔寨遁去。奉王旨行下,不得追袭,恐落奸便。十九日己酉,据副元帅宗泽下败兵五人前来,称宗元帅十二日领兵追袭,待径入京城下解围。当日到卫南,逢伏兵,杀退,东趣南华县,兵败。宗元帅易衣裳,随败兵夜走奔北。续据泽申,如败兵所说外,见于雷泽县召集溃兵,乞给器械。泽先造战车一百五十辆,大而难运,推驾者苦之,一旦遇敌仓卒,皆委而走。金人以战车尽载泽军实而归。(康)王闻之,曰:吾见泽战车大,不适用,徒费工料。泽不听,今果资敌矣。初,刘浩创造战车五辆,试之,不可用。军中阙衲袄,乃提军见泽,为车阵图以献。泽喜,问所阙,浩既得衲袄,不告而还。泽遂以浩所图,妄称见造成车一百五十辆,已募到民兵一万五千人,谋复真定。朝廷壮之,除秘阁修撰、河北民兵总管,其实无一人一车也,方且图之耳。逮帅府遣往开德,乃旋用浩车制创造,而终于败。”

耿延禧《(建炎)中兴记》云:“宗泽、权邦彦自南华入,遇虏骑卒至,西将王孝忠死。泽、邦彦更士卒白布衫、草履,夜走姚鹏军。所制战车五百辆,使民兵御之,民兵弃车走,为虏所得,以载城下所获金银归虏中。后建炎初,河北寇皆泽麾下溃卒也。”

按伯彦、延禧与泽议论不同,词多毁泽。又二人所进书,皆出于泽死之后,恐未足信。今以《钦宗实录》及泽《遗事》参修。战车事,今年九月乙巳注可考。

李心传说明,其史书记事大致以《钦宗实录》和宗泽《遗事》“参修”,认为汪伯彦《建炎中兴日历》和耿延禧《建炎中兴记》“词多毁泽”,不可凭信;至于前《三朝北盟会编》卷85所引《封氏编年》与《中兴遗史》所载,有相当部分是采自汪伯彦和耿延禧两书。此外,《宋史》卷396《权邦彦传》和《诚斋集》卷124《枢密兼参知政事权公墓志铭》也讳言战败。

从以上互有歧义的记载看,宗泽依赖车阵,连挫女真骑兵,但也在南华县败绩。他的作战区域,限于开德府卫南县(今河南省濮阳市西南)、兴仁府南华县和滑州韦城县(今河南省长垣县北),而无力进入开封府界。宗泽军最终也只是占据曾战败之南华县,又“自南华遣兵过大沟河,袭虏,又败之”。当然说不上是战绩辉煌,但“时四方勤王之师只留近甸,惟泽力战”[54],已属难能可贵,极其不易。此战更突出地表现了宗泽那种敢于横挑强敌,败而后战,败而求胜,绝不怯战的敢战气概和精神。据宗泽后来对自己一军战绩的总结:“前自虏骑长驱,列城畏遁,独怀忠愤,纠进义兵,力抗贼锋,率多俘馘。然久阙王师之助援。”[55]正是反映了真情。《诚斋集》卷124《枢密兼参知政事权公墓志铭》也载,宗泽明说此战“是以肉食虎”,也真实地反映了他顽强进击的气概。南宋晚期的刘克庄评论说:

呜乎!自夷狄乱华,南北分裂,而“畏虏”二字,遂为士大夫膏肓骨髓之病。……女真初起,李邺首张大其登山如虎,入水如蛟之势,以沮国人。虽二种不能战,刘韐、张孝纯不能守,于时疆场之臣,奋然以女真为不足畏,而敢与之抗者,宗泽、陈规而已。[56]

但后来绍兴初年的陈规,其抗金事迹尚不足与宗泽相提并论。康王大元帅府由此将宗泽的文职虚衔由集英殿修撰升徽猷阁待制,“以赏韦城之功”[57]。文职虚衔集英殿修撰为正六品,而徽猷阁待制为从四品。[58]

经历宗泽的奋战,骄横的金军也开始忌惮这个对手,所以,女真酋领胁迫开封围城中的宋廷,下令将李纲、宗泽等人的家属拘捕到开封。[59]但在当时的形势下,女真酋领的企图自然不可能得逞。

宗泽在战争中解救到宋朝赵氏宗室二人,方得知宋徽宗和钦宗被押在金营。他“遣人觇虏动息,见其日夜益兵,増寨栅,备守御甚严”。三月末,他起兵“自南华移屯临濮”,京东西路濮州临濮县位于南华县东北。四月初,宗泽得知金军驱掳宋徽宗、宋钦宗等北撤,“谋引兵渡大河,据贼归路,而对垒诸营一夕解去”。他“即自临濮提孤军趋滑州(今河南省滑县),走黎阳(今河南省浚县西),由大伾”[60],“至大名府城南下寨,欲径渡河,迎取乘舆,而勤王之兵无一至者”。由于金军南下时所扎李固渡寨被宗泽军攻破,金军不得不改道河北西路等北撤。尽管驱掳约一万四千宋俘,还有大量装载财宝等车队,简直不像军伍,却未遭到任何宋军的拦截。宗泽最后“知二圣果播迁,北望号恸”[61],却无法挽狂澜于已倒。

宗泽有五律《又赋一律》诗:

罢兵洵上策,试问可诚然。竟弃三军力,空抛半壁天。上林无旅雁,绝域有啼鹃。羞见龙泉剑,飞光牛斗前。[62]

从“上林无旅雁,绝域有啼鹃”两句看,应是痛悼北宋亡国之作,“羞见龙泉剑,飞光牛斗前”两句,则是表达他羞愤与奋斗的心声。

[1] .《宋史》卷23《钦宗纪》,《金史》卷3《太宗纪》。

[2] .各种史籍记载康王元帅名衔的差别,有“兵马大元帅”“天下兵马大元帅”“河北兵马大元帅”之异,今据《首都师范大学学报》2014年第5期高纪春先生《宋康王赵构出使金军史事三考》之考证。《要录》卷27建炎三年闰八月庚寅和《历代名臣奏议》卷86胡寅奏:“昨陛下以亲王介弟,受渊圣皇帝之命,出帅河北。”胡寅诤臣,此为直述时事。《宋史》卷23《钦宗纪》应照抄宋《四朝国史》,编修于宋高宗绍兴至宋孝宗淳熙时,其说为“天下兵马大元帅”。《宋史》卷24《高宗纪》应照抄宋《中兴四朝国史》,编修于宋宁宗嘉泰至宋理宗宝祐时,其说为“河北兵马大元帅”。晚出之国史否定此前国史之成说,说明真相自不可掩。《宗忠简公集》卷7《遗事》载宗泽知襄阳府制,称“朕元帅开府,总兵朔方”,而不称总兵天下,说明即使在宋高宗登基之初,亦尚是承认事实。

[3] .《会编》卷72。

[4] .《会编》卷70。

[5] .《靖康稗史笺证·宋俘记》。

[6] .关于金军破开封的详情和祸难,参见王曾瑜《北宋末开封的陷落、劫难和抗争》,载《丝毫编》,河北大学出版社,2009年。

[7] .《要录》卷1。

[8] .《皇朝编年纲目备要》卷30,《宋名臣言行录》别集上卷5《宗泽》。成安县,原作安城县,按宋朝河北路无安城县,依方位判断,应为成安县。

[9] .《宗忠简公集》卷7《遗事》,《宋宗忠简公全集》卷9《宗忠简公事状》。但称金朝“留兵数万,屯西岸,有寨数百”,应为虚夸,今不取。按李固渡寨金兵乃其偏师,兵力肯定不多。

[10] .《宋史全文续资治通鉴》卷16,《宗忠简公集》卷7《遗事》,《中兴小纪》卷1,《皇朝中兴纪事本末》卷1之上。

[11] .《会编》卷71。

[12] .《会编》卷72。

[13] .《要录》卷1,《宋史》卷469《蓝珪传》。

[14] .《宋史》卷473《汪伯彦传》。

[15] .《会编》卷72。

[16] .《鄂国金佗稡编》卷4《鄂王行实编年》。

[17] .《会编》卷72。

[18] .《元丰九域志》卷1载有大名府成安县洹水镇,当因避宋钦宗赵桓御讳,而改名元水镇。

[19] .《会编》卷72,《中兴小纪》卷1,《皇朝中兴纪事本末》卷1之上。

[20] .《宋宗忠简公全集》卷9《宗忠简公事状》,《鲁斋王文宪公文集》卷14《宗忠简公传》,《会编》卷130,《要录》卷15建炎二年四月甲寅朔,《宋史》卷360《宗泽传》。

[21] .宗泽的兵力据《会编》卷73,《要录》卷1。

[22] .《宗忠简公集》卷7《遗事》。

[23] .《宋史》卷168《职官志》,参见李昌宪先生《宋朝官品令与合班之制复原研究》第102—103页,上海古籍出版社,2013年。

[24] .《会编》卷73。

[25] .《宗忠简公集》卷7《遗事》,《会编》卷78,《要录》卷1,《宋史》卷360《宗泽传》。

[26] .《伪齐录》卷上。

[27] .《宗忠简公集》卷7《遗事》说有二万兵力,今据《会编》卷73和《要录》卷1的考证。

[28] .《会编》卷73。《会编》卷117《林泉野记》说编组五军,另有杨青率一军,可能不确。

[29] .《宗忠简公集》卷7《遗事》。

[30] .《鄂国金佗稡编》卷4《鄂王行实编年》。

[31] .《宗忠简公集》卷7《遗事》。

[32] .《宗忠简公集》卷7《遗事》,《会编》卷71。

[33] .《宗忠简公集》卷7《遗事》,《会编》卷71,卷73,《要录》卷1。

[34] .《要录》卷1。

[35] .《皇朝编年纲目备要》卷29宣和六年闰月,《桯史》卷15《黄潜善》。《宋史》卷473《黄潜善传》作“左司郎”。

[36] .《要录》卷2建炎元年二月癸未。

[37] .《要录》卷3建炎元年三月戊午,《宋史》卷473《黄潜善传》,《汪伯彦传》。

[38] .《会编》卷79。

[39] .《要录》卷2建炎元年二月癸未。

[40] .《会编》卷81、卷83,《要录》卷2建炎元年二月庚辰,癸未,《宗忠简公集》卷7《遗事》。

[41] .《要录》卷3建炎元年三月癸卯。

[42] .《宋史》卷23《钦宗纪》,《要录》卷1建炎元年正月庚子,《中兴小纪》卷1,《皇朝中兴纪事本末》卷1之上。

[43] .《宗忠简公集》卷7《遗事》。

[44] .知扬州必兼淮东兵马钤辖,见《宋史》卷88《地理志》。

[45] .《会编》卷81,卷83,《要录》卷4建炎元年四月壬戌,《宗忠简公集》卷7《遗事》,《靖康稗史笺证·南征录汇》。

[47] .《宗忠简公集》卷7《遗事》。

[48] .《梁溪全集》卷175《建炎进退志总叙》上之下。

[49] .《宗忠简公集》卷4《与北道总管赵野约入援京城书》,《与河北河东宣抚范讷约入援京城书》,《与知兴仁府曾懋约入援京城书》,《要录》卷2建炎元年二月戊寅。

[50] .《会编》卷86。

[51] .《宗忠简公集》卷7《遗事》,《要录》卷2建炎元年二月庚辰。

[52] .《要录》卷3建炎元年三月辛丑。

[53] .《金史》卷72《娄室传》载“宗翰已与宗望会军于汴,使娄室率师趋陕津”,为当时事,未提及范致虚。

[54] .《皇朝编年纲目备要》卷30。但此书与《东都事略》卷12《钦宗纪》称宗泽深入,败金军于开封府界长垣县,似有可疑,今不取。

[55] .《宗忠简公集》卷2《乞回銮表》,《要录》卷9建炎元年九月乙巳。

[56] .《后村先生大全集》卷138《祭文·杜(子昕)尚书》。

[57] .《要录》卷3建炎元年三月丙辰,《宗忠简公集》卷7《遗事》。

[58] .《宋史》卷168《职官志》,参见李昌宪先生《宋朝官品令与合班之制复原研究》第102—103页,上海古籍出版社,2013年。

[59] .《五峰集》卷3《向侍郎行状》,《汪文定公集》卷11《徽猷阁直学右大中大夫向公墓志铭》,《宋名臣言行录》别集卷11《向子諲》。

[60] .据《元丰九域志》卷2,卫州黎阳县“有大伾山”。

[61] .《要录》卷3建炎元年三月己未,卷4建炎元年四月壬戌,《宗忠简公集》卷7《遗事》。

[62] .《两宋名贤小集》卷14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