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书艺盘算了一下时间,王红珍方才提到的那些陈年旧事里面,很多能够用来推测时间的关键信息都很完整,估算下来,邓庆蓉在挑拨他们夫妻关系的时候,应该正是在常荣受伤前后。
不过那毕竟是推测,具体的时间点还需要向王红珍求证一下。
于是她问王红珍:“发生这些事的时候,邓庆蓉家里头的生活状况怎么样?”
王红珍愣了一下,想了想:“你要是不问我,我可能一下子还把这一段儿给忘了。
那个时候他们家好像确实是出了一点状况,就是常君超那个不太爱说话的爸爸,听说是在厂子里面上班的时候受了伤,挺严重的,已经没有办法出去工作了。
所以那次邓庆蓉说话那么不中听,我挺恼火的,但是转念一想,也可能是她家里头出了状况,所以心情不好,看谁都气儿不顺。
尤其是看别人家如果和和美美的,那她心里头就更不平衡了,所以才会感触那么坏心眼儿的事情来。
我挺生气的,又觉得算了,她那么大岁数,家里又都遇到那种糟心事儿,我要是还跟她斤斤计较,好像显得我这个人太没有素质了一样。
更何况那会儿我老公跟我又是下跪又是道歉,之后有一段时间,挺长一段时间,表现得特别好,比以往没动过手之前都还要更好,我就以为他真的改了,以后不会了。
没曾想,自打那一次开了这个口子之后,我老公这心里头就好像扎了刺一样,始终觉得过不去,而且跟我动手也好像有瘾似的,没坚持多久,也就一个多月吧,我们两个就又因为类似的事情闹起来了,他又打了我几个耳光。”
“这一次又是邓庆蓉私下里挑拨离间的?”宁书艺问。
“那倒不是。”王红珍想了想,虽然说她对邓庆蓉充满了厌恶,但是说起这些事情来的时候,倒还算是客观公正,“后面的事情就和邓庆蓉没有关系了。
再后来一直到他们家常君超的爸爸过世,再然后搬走,这中间有起码大半年的时间,邓庆蓉根本就不在家,没有再回来过,就算是想要挑拨离间,她也没机会。
等她再回来的时候,没几天娘俩儿就搬走了。”
“邓庆蓉不在家?你的意思是说,常荣受伤之后,邓庆蓉离开他们的住处,一直到常荣死后才回来?”霍岩问。
这件事之前他们并没有从别人那里听说过,现在乍听到难免有些吃惊。
被霍岩问到头上,王红珍显得有一点局促,迅速瞟了他一眼,立刻回避了自己的目光。
估计她自己也意识到这么做好像有些不大合适,连忙又有些窘迫地冲霍岩抱歉一笑:“不好意思啊,霍警官……就是这几年,我老公对我一直看得特别严,我跟哪个男的多说几句话,有的时候都不一定是说话,就是有个什么眼神交流,他都要找由子跟我闹,非得说我可能背着他有什么不该有的心思。
我也是被他给打怕了,生怕被他找到借题发挥的理由,所以这心里头都已经有了阴影,你可千万别见怪。当年常君超没有搬走之前,有一次我老公在楼上跟我动手,又砸东西又骂,常君超在楼下估计是听着有点受不了,还上来敲门,想要劝架。
他说我们在楼上动静太大了,影响他爸爸养病休息,而且跟自己老婆,哪能那么粗鲁呢。
我老公当着他的面倒是没说什么,就光是让他别管别人家的闲事,那么喜欢装好人,自己找个老婆回家爱怎么对待怎么对待,别人家的老婆他最好离得远一点。
常君超也确实不好插手我们家的家务事,没多说什么就走了。
他走了之后,我老公就更生气了,非得说觉得我们两个背地里是不是有什么,不然为什么跟常君超一点关系都没有,他要上来管闲事。”
王红珍打了个哆嗦,似乎在讲述这个过程的时候,又一不小心回忆起了当时被丈夫家暴的恐惧,但还是继续说道:“那个时候,邓庆蓉就已经不在家里面了,大概是在那之前一个多月就走了,走的时候我记得我还瞧见了,看她拉着一个行李箱,一个人走的。
本来我以为她可能是出门一段时间就回来了,但后来就再也没见过,基本上就是常君超一个人,又要出去工作,又要照顾家里生病的爸爸。
所以我很确定,可能邓庆蓉一开始的时候挑拨离间,给我们家开了一个很坏的头,但后来我实在是没有办法把什么都赖在她的头上。
毕竟跟我动手的是我老公本人,如果他不是那样的人,一百个邓庆蓉也没办法挑拨他对我动手。”
宁书艺倒是从她的话里,忽然想起了后来常君超和邓庆蓉母子的邻居那边,关于常君超的传闻。
于是她便问王红珍:“你老公对常君超说让他自己回去娶个老婆,这算是在故意刺他软肋,想要挑衅他,激怒他么?”
王红珍听了宁书艺的疑问,表情看起来有那么一点困惑:“我老公那么说,为什么是刺常君超的软肋?”
“你们和邓庆蓉一家住邻居的时候,没有听说过关于常君超身体问题的说法么?”宁书艺没好意思把话说得太直白,稍微隐晦了一点,“就是不太适合结婚娶老婆的那种问题。”
王红珍摇摇头:“没有啊。我记得常君超的爸爸还没有受伤之前,我跟我老公刚结婚第二年还是第三年来着,常君超还带过女朋友回家来呢。
我记得那个小姑娘挺漂亮的,人长得娇娇小小,两个人在楼下还特意买了牛奶什么的,大包小包提着,高高兴兴上楼去的。
之后没多大功夫,可能也就不到一个小时,我在阳台上面晾衣服,就看到那个女孩子冲了出去,常君超在后面追,两个人在楼下好像是闹了别扭。
最后那个女孩儿走了,以后就再没有见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