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岩一言不发跟着宁书艺进了电梯,看宁书艺伸手按了顶楼的按键,表情未变,安安静静站在她身边。

虽然搬过来也有一阵子了,但是白天忙于工作,下了班抽空还要进行体能训练,回来这边霍岩也只是到宁书艺家里蹭饭,然后回楼上休息。

这还是他头一次到顶楼来。

在顶楼出了电梯他才发现,原来这里和之前处理的邓庆蓉案,凶手常君超藏身的顶楼差不多,到了这里之后,还有楼梯继续通往楼顶。

跟着宁书艺一路上去,眼前很快就豁然开朗,原来这里的楼顶被物业设计成了空中花园一样,有水泥贴砖的长条凳,还有一个长廊。

宁书艺走到边上的护栏跟前,那护栏比较高,以她的身高,只能露出嘴巴以上的大半个脑袋在上面,霍岩比她个子高不少,护栏更好拦在胸前。

这会儿外面的天早就黑了,这栋楼比较高,站在楼顶上朝远处看过去,墨黑色的夜幕下,是这个城市里的车流灯海,从这样的角度看过去,显得既热闹又冷清。

宁书艺一言不发的注视着外面,脸上并没有什么表情,如果不是胸口异于平常的起伏,只怕很难有人看出她此时此刻的心情。

霍岩也不吭声,望着远处的那一片灯火,眼睛里面忽明忽暗。

两个人这么站了好一会儿,宁书艺回过神来,扭头看了看身边紧挨着自己的霍岩,他的一条手臂就垂在自己身侧,动一下就能把自己扯住的位置。

“放心吧,”宁书艺笑了出来,伸手拍拍他,调侃道,“我不会想不开跳楼的!

你看这护栏的高度,别说是跳楼,我爬过这道护栏都费劲!”

霍岩没有笑,而是看了看宁书艺:“你心情不好?”

宁书艺没有否认,毕竟精神状态正常的人,谁好端端的会大晚上不在家里好好休息,跑到这顶楼上来吹冷风呢!

“这可是我无意中发现的好地方。”宁书艺笑着回答,“刚刚入住那会儿,这顶上还有人来活动活动,后来发现地方就这么大一点儿,活动不开,没什么意思,慢慢就没有人来了。

我发现白天上来也的确是没什么意思,但是到了晚上,从楼上远眺夜景,还是挺不错的,尤其是心里头烦闷的时候,在这里呆一会儿就静下心来了。”

“这里视野确实不错。”霍岩点点头,伸手摸了摸宁书艺的耳垂,冰凉。

“太阳下山了外面冷,你要是没有什么特别想去的地方,可以到我那去,我叫外卖,等你那个叫房志扬的同学走了,你再回家休息。”他对宁书艺说,语气听起来与其说是商量,倒更像是已经做了这样的决定。

宁书艺穿得不多,这会儿确实已经感受到了些许寒意,对于霍岩的提议也没有表示反对:“那要是房志扬一直不走呢?”

“那你就在楼上住,我到单位去睡值班室。”霍岩回答得十分干脆,“办法总比困难多,活人不可能被尿憋死。”

宁书艺被他的话给逗笑了,点点头:“行,那咱下去吧!我这肚子确实也饿了!

不以别人的错误来惩罚自己,这是我的基本原则!”

两个人再次坐电梯下去,来到被霍岩租下来的那一套房子,霍岩打开房门请宁书艺进去。

上一次宁书艺过来的时候,霍岩和宁爸爸还在修理这边被损坏的东西,房子里略显杂乱。这会儿一开门就把宁书艺吓了一跳,感觉好像一不小心误入了营房一样。

霍岩的东西不多,简简单单,家里面的基本家具都是之前宁爸爸置办好的,客厅里小茶几和布艺沙发,还有一把单人靠背椅,这会儿都干干净净。

茶几上一点杂物都没有,沙发上面宁妈妈特意按照她自己品味挑选的蕾丝花边沙发巾也铺得特别平整。

“好家伙,这要是让我妈看到,她得感动坏了!”宁书艺在客厅里转了转,忍不住感慨,“我们全家绑一起都凑不出你一半的干净利索!”

霍岩闷头拿手机订外卖,订单发出去,这才抬起头来,意识到宁书艺在表扬自己,淡淡地笑了笑,示意她随便坐。

宁书艺想了想,坐在了那张单人靠背椅上。

倒不是她客气生分,主要是那沙发巾铺得实在是太整齐了,一丝不苟,连蕾丝花边都格外匀称,让她有一种一屁股坐皱了是一种罪过的错觉。

霍岩也坐了下来,他习惯了后背挺直,因此坐在那里也是身姿挺拔,沙发靠背都显得有些多余了似的。

“饭预计三十分钟之内能送到。”霍岩看了一眼手机上面的提示,把手机放在茶几上,“为什么那么讨厌那个房志扬?”

宁书艺不答反问:“你觉得我讨厌他到什么程度?”

霍岩想了想:“说是讨厌,可能是我用词不当,我觉得你是厌恶他,甚至可能有点恨他。”

宁书艺有些惊讶地看了看他:“你为什么会这么认为?我刚才有什么不得体的反应么?”

“没有,你表现的很得体。”霍岩看着她,“但是有一点是不一样的。

你平时对所有人,都很暖,唯独方才对房志扬,已经不止是冷那么简单,甚至是一瞬间就结了冰。

能让你拿出这样态度去对待的人,肯定不是什么好人。”

“这么笃定啊!”宁书艺本来情绪的确是不大好的,只是不想愁眉苦脸给别人添堵,这会儿倒是被霍岩的话给勾起了好奇,“你这算不算是因为跟我认识,所以先入为主,立场不够客观啊?”

“这不是工作上的事,不需要非得保持客观。”霍岩摇摇头,语气很坚定,“在你和外人之间,我的主观本身就是最大的客观。”

宁书艺不得不承认,这种时候听到这一番话,还真的是有一种莫名被安慰到的感觉。

她也很惊讶,一个像霍岩这样喜怒不形于色,似乎对谁都总是保持着疏离感的人,竟然会说出这样的话来安慰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