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边的水沟并不算是特别宽,也不特别深,宽度大约只有一米多一点,个子高的人一个跨步就能迈过去,小个子跳一下也不成问题,深度目测也只有一百三四十公分,底下的水不多,淤泥看起来倒是比较厚的模样,可能还要再加上个十几公分。
在小路和这条水沟之间,还有一个水泥砖围起来的边沿,不管是白天还是夜里,看起来都不太可能发生走路不慎跌进去,或者想要跨过水沟挑战失败的可能性。
不过比较令人遗憾的是,水沟边上的一段路,都是松散的稀碎沙土,虽然很容易能够踩出脚印,但是产生的脚印也一样非常容易就会遭到破坏。
一看那沙土的松散状况,还有这片空空旷旷,没遮没挡的小路上呼呼吹过的风,宁书艺就知道想要提取到足迹的可能性悬了。
那尸体是以一种近乎于仰面朝天的姿势,卡在水沟里面的,头贴着水沟对面的水泥壁,腿和脚以扭曲的姿势挤在对面这一侧的水泥壁上,中间的腰臀部向下塌下去,似乎已经有一部分陷进了淤泥里面。
从短短的头发还有身上的衣着可以看出死者应该是一名男性,即便被那司机无意之中浇了一通,这会儿看起来依旧满头满脸都是血。
死者身上错错落落布满了大大小小的伤口,身上的衣服原本应该是浅灰色的T恤衫,这会儿被染红了一大片,暴露在水面以上的部分早已经被太阳晒干,看起来是一片黑红,随着风吹过,似乎还能闻到丝丝腥气。
几个队里的同事都正在想办法把那尸体从水沟里面弄出来,霍岩他们几个连忙过去帮把手。
宁书艺也想要过去帮忙,不过被罗威他们给推了回来。
“我们这么多大老爷们儿呢,这种脏活儿还用得着你上手?不差你一个!在一边儿看着就得了!”
几个大小伙子倒也不嫌脏不嫌丑,鞋套一穿手套一带,该上手的就上手,该往那水沟的烂泥里面踩的就往里面踩。
因为死者身上的伤口实在是有些多,又多又乱,为了不破坏掉原本的样子,几个人谁都不敢大意,几番周折才终于把已经全身僵硬的尸体原样不动地从水沟里面挪了出来,安置在路边铺好的苫单上。
张法医迅速给这具尸体做了一个初步的验看。
“怎么样,张法医?尸体保持得怎么样?”宁书艺在一旁看了一会儿,见张法医眉头紧锁,关切地问,“棘手么?”
张法医扭头看看她,点点头:“对我来说没有什么影响,就是被这‘圣水’一冲,想要从尸体表面提取一些指纹或者原本可能残留的毛发之类就不太容易了。”
“那您看起来怎么好像有点犯难似的?”宁书艺有些疑惑。
“因为眼下这个情况,伤口不像是我们寻常能说得出名字的任何凶器造成的,倒好像是……被撕咬出来的。”张法医叹了一口气,“这名死者浑身上下的伤处太多了,浑身又是泥污又是血迹,一下子还真不是很清晰,估计要等回去之后,起码先能好好清洗一下之后,才能有个结论。
目前只能说,结合眼下这个季节的温度,这名死者现在处于浑身上下的尸僵都还没有解除迹象的状态下,所以死亡时间应该没有超过12个小时。”
宁书艺听到这个死亡时间的初步判定,连忙点点头:“那我们就知道去附近找监控记录的时候要大概锁定一个什么时间范围了!”现场那边并没有太多需要他们做的,尸体很快就被装车准备带回局里去,罗威跟齐天华一辆车,把开来的那辆车交给了宁书艺他们,二人便开始在附近寻找起监控摄像头来。
这一带实在是有够偏僻,一早上过很久才能看到一台打此经过的车子飞驰而过,这条条路周围前不着村后不着店,就更加人迹罕至,路边光秃秃的连个电线杆都找不到,就更别说监控设备了!
两个人走出去了很远,都没能找到一个不管是官方的还是民用的监控摄像头。
开着车走了差不多十分钟之后,他们才来到了一片相对比较热闹的区域,周围开始有了居民,还有一个自发形成的早市。
与十分钟路程开外的那条小岔路的冷清截然相反,这边简直热闹极了,人又多又乱,各种卖货卖菜的小摊贩,来来往往买菜的人,跪在路边抱着个音响乞讨的乞丐。
什么三轮车、农用车、自行车、老头乐。
什么推着老伴儿的,领着孩子的,牵着狗的。
五花八门,熙熙攘攘,人声鼎沸。
宁书艺和霍岩确认了一下这附近的监控设备,发现只有两个临街的商铺门口有监控摄像头,其中一个还是一个贴在那里唬人用的塑料壳,并不是真的监控。
剩下的那一个晚上的时候老板就会拔掉电源关机,早上自己到了店里再打开。
“你在店里的时候开监控摄像头,你不在店里的时候挂掉?”宁书艺简直被他这种神奇的做法惊讶到不知道说什么好,“为什么要这么做啊?”
“那有什么办法为什么的!我们这一片偏僻,就白天有市场的时候才会人多一点,黑天之后就没人了,没人了我防谁?”店老板回答得有理有据,“白天的时候,我在店里也就两只眼睛,够干嘛的!赶上店里进进出出人多的时候,要是没有个监控录像,真有人顺手从我店里偷东西,我不是都找不到人!”
他的说法听起来倒也莫名有道理,宁书艺只好哭笑不得的询问他一般晚上几点关店,是否会经过案发现场那一片区域。
老板听了立刻摇摇头:“我从来不往那边去,我们这个市场的人,都是住东边再走个二十多分钟,有一个新交房不到一年的小区,都是那边的!
你说那地方,周围啥也没有,就是再往西头走,有一群闹事儿的钉子户,他们基本不过来我们这边,我们这边的人也不愿意往那头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