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了,仅凭今天从保姆嘴里听来的一些碎片信息并不能断定一个人的母性到底如何,宁书艺也没有去对洪新丽是不是一个“合格母亲”的问题进行评判的打算。
只是从这些细节倒也的确能让人产生霍岩那样的联想——本案的被害人是一个多面型的个性。
或许广播节目里面洪新丽所表现出来的耐心周到和善解人意,都是她的职业素养使然,能够证明这是一个非常敬业的人,却未必能够直接反映出她的本性是什么样子。
“洪新丽是不是一个注重家庭的人,咱们后续还得再多多挖掘,但是至少她对自己的事业肯定是非常在意的了。”宁书艺对霍岩说。
这一次霍岩没有异议,点了点头。
宁书艺很快又找到了几个与洪新丽有关的新闻,转载的媒体不同,但是内容倒是大同小异,夸赞她的敬业精神,几年来把一档本来无人问津的午夜栏目硬是做成了合作电台的王牌栏目,也成了许多心怀苦闷的听众很重要的精神寄托。
新闻里面选用的照片区别也不大,有洪新丽在播音室里面拍摄的工作中的抓拍,有她的形象照,还有虽然乍一看颇具生活气息,但是又处处透着摆拍痕迹的“生活照”。
照片上的洪新丽妆容精致,神色温和淡然,颇有些温润的气质,与她的声音十分契合。
在这几篇报道中,对洪新丽的比喻也和她的照片一样,都透着那么一股子美。
有的对她的描述与之前翟玉江提供的说法差不多,说她是“人间解语花”。
有的报道说她就像是在夜间悄悄绽放,惊艳却又不带半点攻击性的月光花,纯洁而美丽。
还有的估计是觉得月光花未免显得有些寡淡,给换了一种花,说她像是夜来香,给原本孤寂苦闷的深夜带来了沁人心脾的香气。
“这些报道为什么措辞和切入点都这么大同小异?”霍岩看完之后觉得有些疑惑。
宁书艺笑了笑:“这种可能就算是那种含金量比较高的通稿,虽然都是从一份稿子改出来的,但至少还肯花心思去修改一下措辞,让人不至于一眼就看出复制粘贴来。
估计是电台或者传媒公司,想要着力打造这么一个王牌栏目,王牌主持吧!
酒香也怕巷子深,电台现在本来就已经快要淡出主流媒体的行列了,主持人又是只闻其声不见其人,想要弄出来一点宣传噱头也不太容易。
洪新丽的节目人气不低,她本人的外貌又不输电视台的主持人,的确是一个用来宣传的好选择。
看,这还有一个视频呢!”
她把视频打开,视频是一个自媒体账号发的,拍摄者说要采访电台主持人中的“颜王”,然后没直接提名字地罗列了一些洪新丽的个人信息,还有她过去获得过的诸多荣誉。
然后这位拍摄者在传媒公司大门口,正好“偶遇”了从里面走出来的洪新丽,立刻迎上去对她进行拍摄和采访。
洪新丽先是表现出了错愕和惊讶,然后又是一脸谦逊地极力否认那些溢美之词,最后视频在两个人的对话中,以洪新丽跟拍摄者亲切合影,拍摄者表示见到了“颜王”,追星成功结束。
“你把视频进度条往前面拉一点,大概到这个位置。”宁书艺在屏幕上指了指。
霍岩按照她说的位置,把进度条拉回去。
“把播放倍速调成0.5!”宁书艺又说,眼睛盯着屏幕上面,却并不是画面最中间的洪新丽,而是洪新丽背后的传媒公司大门,“你注意看这边……估计马上就会有人从门里走出来……
看!就是这两个女人!你注意看她们两个的神态和举动!”霍岩方才并没有特别留意到从洪新丽身后几乎一闪而过的路人,这会儿被宁书艺提醒,连忙盯住那两个从大门里面刚走出来的女人。
两个女人看起来也是三十岁上下的样子,一边说话一边走出来,很显然是关系很熟悉的。
最初她们两个似乎都没有注意到正在接受自媒体拍摄的洪新丽,不过其中一个很快就注意到了,她迅速地朝洪新丽和拍摄者的镜头瞥了一眼。
那一眼在之前的播放时很快就瞟过去了,但是这一回是采取了0.5倍速的慢放,倒也变得醒目了许多。
那个女人看向洪新丽的眼神摆明了是认识她的,只不过眼神和脸上的细微表情之中都透着一股子不加掩饰的厌恶。
她收回眼神之后,把头偏向另一侧的同伴,似乎说了什么,她的同伴也迅速把目光朝洪新丽瞥过去又收回来,两个人交换了一个眼神,脸上的表情颇有些意味深长。
“洪新丽的同事缘看来确实是不怎么好啊!”宁书艺在这里暂停下来,指了指屏幕上那两个即将消失在镜头边缘的女人,“在自己单位门口拍一个自我宣传的小视频,都能一不小心就遇到对她印象不好的同事。
就这两个人看到洪新丽在接受视频拍摄的时候那个眼神和表情,如果说不认识,并且也不讨厌她,我是不会相信的。”
“我也不信。”霍岩点点头,顺便看了一眼进度条旁边的时间,方才那两个人从出现到消失,一共也就只有大概三秒钟,“你是怎么一下子就捕捉到那两个人的神色举动的?”
“说不清,女人的直觉?”宁书艺耸了耸肩,开了个玩笑,“幸亏有这么一个视频,就算咱们回头去她单位了解情况,那些人大唱赞歌,咱们也不至于被唬住!
不过这倒也让我觉得挺感慨的!
以前都说孩子懂事的,会在外面对父母报喜不报忧,不拿自己工作和生活上的烦心事儿去给爹妈添堵。
可是从洪新丽的情况来看,好像总是报喜不报忧也不行!
我以后也得适当把工作上的一些可以和家里透露的信息跟我爸妈渗透一点,免得万一真有什么事——哎哟!”
她的话没有说完,额头上就被弹了一下,力道不算大,但是突如其来,把宁书艺给吓了一大跳,本能的呼痛,用手捂住被弹到的地方。
“别胡说。”霍岩一脸严肃,皱着眉头瞪着宁书艺,“有我在,你不会有什么万一。”
“那你要是有个恰好不在的时候呢?”
“不会!肯定在,一直在!”霍岩不爱听宁书艺说这种有些触霉头的话,立刻又打断了她。
说完之后,他又似乎因为这个话题而感到有些不自在,起身就往外走。
“你干嘛去?”宁书艺有些纳闷儿。
霍岩头也没回:“饿了,买晚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