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你们两个当天是见过面的对吧?”宁书艺问。

徐文彪连连点头:“是,确实碰了个面,不过我在门口让她拿出来给我,然后我就走了。

我这个人,虽然不敢说有多么懂礼仪知进退,但是最基本的瓜田李下还是懂的,该避嫌的时候就得避嫌。”

“好,那一会儿还请徐主任跟我们一起去局里一趟,把指纹采集一下。”宁书艺并没有对他的回答做出任何质疑,而是很自然地点了点头,回了一句。

徐文彪脸色一变:“嗯?为什么?我都说了我没有进屋了,为什么还要采我的指纹?

我就在门口跟她交代了一些工作上的事情,没进屋,也没逗留多久,不信你们去她家那个小区调监控,看看我是不是说了实话。”

“我们并没有质疑什么,这是例行公事。”宁书艺淡定地回他一笑,“每一个在洪新丽遇害当日和她见过面,有过接触,或者说到过案发现场所在小区的熟人,我们都会提出这种要求的,所以还希望徐主任不要有什么心理负担,能够配合我们的工作。”

徐文彪脸颊的肌肉显得有些僵硬,但是还不得不强忍着不让自己有任何失态的表现。

“徐主任,您是洪新丽的领导,平时对于她在单位和工作方面的情况应该是比任何人都了解的吧?”宁书艺问,“她出事之前有没有过什么状态异常的反应?”

“这个……我也说不好,应该是没有吧……”徐文彪嘴上回答着,但是多少显得有那么一点心不在焉,一双眼睛眨巴眨巴,这里瞟一瞟,那里瞄一瞄,总之就是没有办法老老实实在眼眶里呆着“我虽然是她的领导,但是我不知道你们有没有了解过情况,我手底下的人可不止她一个。

所以……我一个男领导也不太可能着重去关心了解一个女同事,你们说对不对?这话传出去,好说不好听!

你们看,我这有家庭的人,事业也还算可以,比上不足比下有余,孩子呢,也还算整齐,考上了不错的大学。

所以像我这样的人,是需要爱惜羽毛的,我没什么事儿是绝对不会去做任何有损自己名誉和前途的举动,毕竟都奔五的人了,再过个十年八年,我也就可以安安心心的退休,享受我余下的人生,没必要闹得晚节不保。

你们说是不是这么个道理?”

“道理没错,我们也是问面上的事情,徐主任不需要这么紧张吧?”宁书艺依旧是笑眯眯的,仿佛根本看不出徐文彪的局促,“洪新丽在你们公司内部的人缘儿怎么样?平时有没有什么人跟她有工作方面的竞争关系?

这方面的情况,作为洪新丽的领导,我觉得您还是比较有发言权的。”

“竞争么……”徐文彪被她这么一说,也不好再推脱,想了想说,“竞争说有就有,说没有也没有。

洪新丽的节目在我们公司负责的那几档栏目里面算是口碑最好的,她也是一个比较懂得利用自己的优势去做营销的人,所以是听众,或者说粉丝人数最多的主持人。

所以你说这里面有没有人因为这个就嫉妒她,那我肯定不敢说没有。

但是如果你们说,会不会有人因为这种事就想要对她怎么样,那我倒是觉得也不至于。

洪新丽的节目再怎么好,也是个午夜节目。

我不知道你们平时值夜班的时候多不多,就那种晨昏颠倒的日子,短时间估计谁都能够坚持坚持,但是长年累月过这种日子,那很多人也是吃不消的。

熬夜熬多了,肯定多多少少会有些伤身体,对吧。所以她那个‘金饭碗’还不至于有价值到让人嫉妒得拿人命来开玩笑。”

徐文彪这一番话倒也算是说得比较客观。

宁书艺顺势又问:“既然午夜档的节目换成是谁都不会觉得太舒服,为什么你们公司方面没有和电台那边协调节目安排,把她的这档节目时间提前一些,或者是由别的主持人轮番来主持呢?”

“这个……”被问到这个听起来没有什么敏感的问题,徐文彪本来就不怎么放松的神色似乎绷得更紧了,一边表情僵硬地讪笑,一边支支吾吾地说,“首先就是这个节目的时间问题啊……

你们可能不太了解,这种打电话诉说心事,想让人劝一劝的人,他们就喜欢深更半夜的时候敞开心扉,你真说是给安排到什么晚饭时段,或者是晚上的黄金时段,还真不行。

估计那会儿下班的下班,加班的加班,正忙着,也没有什么哀哀怨怨的精力,

至于为什么不让其他人跟她换一换……

这个怎么说呢……一方面是听众对她确实是比较认可,就喜欢洪新丽主持这个节目,觉得跟她说话可能比较解压还是怎么着的……

另外就是洪新丽她本人也没有提出来过更换节目或者更换时间的事情,既然她本人没意见,那个节目的听众群体也比较固定,我们跟电台那边就都没有做出调整的安排。”

“洪新丽家住得离单位比较远吧?她为什么一点都不介意主持这么一档午夜节目呢?不会影响她的家庭生活么?毕竟作息总是跟自己的另一半错开的话,时间久了确实没有办法保障正常的家庭生活。”

“她老公能有什么意见!”徐文彪下意识接了一句,语气听起来透着一股子自己都没有察觉到的轻佻和蔑视,不过他很快就意识到自己失言了,连忙找补道,“不管是哪一行,想要做好一份工作,家属的理解和支持都是必不可少的。

我觉得这方面来讲,我在你们二位面前说这个道理,多多少少有些班门弄斧了,像你们这种工作性质,肯定比我更懂这个道理,对吧?”

他一边说一边冲霍岩和宁书艺笑了笑,霍岩的目光从他脸上扫过,没有任何回应。

徐文彪顿时更加紧张起来,手在身侧的沙发坐垫上悄悄蹭了蹭。

“那她在主持节目帮别人答疑解惑开解心事的过程中,有没有遇到过什么纠缠不休的听众,或者跟什么人在节目中起过争执?”宁书艺又问。

“应该没有吧。”徐文彪摇摇头,“如果有的话,估计人家会打电话投诉,要么通过热线电话投诉到我们公司这边,要么打电台的电话跟他们那边投诉。

反正不管是哪一边,肯定最后都会反馈回我这边来。

至少我是没有接到过任何这方面的投诉,洪新丽也不是一般那种分不清个人情绪和工作状态的人,她就不可能在节目里面跟那些和她一点关系都扯不上的听众动气。”